“不会。”乌尔岐诚实道。
“那不就得了吗。'李弃忍不住笑起来,放松的肌肉绷起,伤口被牵扯得生疼,他这才堪堪止住笑:“这事成了,你我的日子便好过得多。与之相比,这点小伤又算什么?”
“我知道啊。”乌尔岐耷拉着脸,低声道:“道理是一回事,但心里还是不好受,这是人之常情,也控制不了啊。”
他话说得诚恳,倒叫李弃一时不知如何开导,见乌尔岐已擦到他下身,正犹豫着不知如何下手时,突然想到一计。
“哎,小岐啊。”李弃拿塞北话喊他名字,他有些狡黠的眨眨眼,笑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乌尔岐见他神色,直接不好,警惕问:“什么?我不看。”
李弃才不管他,自顾自懒懒分开腿,大腿半敞着,示意乌尔岐低头。
他笑道:“我又不害你,看呗。”
“……不是,到底看什么?”乌尔岐更奇怪了,他狐疑的照做,看向李弃两腿之间隐秘的地方:“你是叫我擦这”
戛然而止。
他呆住了。
或者说,他整个人像是化作石像一般,维持着向下看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杵在了那里。
乌尔岐:“……………”
李弃:“看到没?”
乌尔岐:“……………”
李弃晓得他绝对看清了,他单手撑着床榻坐起来,同乌尔岐面对面,两人凑的极近,又抓起衣服披在身上,他拍了拍乌尔岐小臂,笑道:“我都说了不会害你了,看了这个,还难过不?”
他不问还好,一问,乌尔岐挂在眼角、始终没掉下来的那滴眼泪,便抖了抖,就这么流了下来。
李弃:“………”
乌尔岐茫然的看着他,问:“阿弃,你在开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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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逗你……”这反映有点出乎李弃意料了,他知道乌尔岐会被吓够呛,但绝对没想到他会一边掉眼泪,一边如傻了般这么同他说话。他握着乌尔岐手腕,试探道:“真的,你摸一下看看?”
“……不必了。”乌尔岐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但还在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他幽幽道:“你让我缓缓………”
“……”李弃想给他擦擦,后者向后躲开了,他只好收回手,道:“好,好。”
两人便这么相对而坐,尴尬的彼此对视着。
有了不知多久,乌尔岐的眼泪把衣襟都沾湿了,李弃盯着盯着,想到自己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这个秘密暴露出来,想起自己因这副身体而自出生始便遭受至今的苦楚,又联想到乌尔岐的处境,一个莫名其妙的难过涌上心头,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李弃:“……”
他也开始掉眼泪了。
这场面实在难以言说,两个少年无声的哭着,看起来仿佛中了邪,哀戚又诡异。
乌尔岐:“……”
“殿下……不是,阿弃。”乌尔岐先回过神来,他见李弃也在哭,忙伸手给他擦,凑得近了,两人又鬼使神差般同时伸手,抱住了对方。
李弃只能抬起一只手,他回道:“……怎么了?”
乌尔岐没吭声。
两人抱在一起,旁的什么也没做,纷乱的心跳声渐渐平息,乌尔岐深呼吸了几回,方开始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绪。
怪不得李弃在发现之后,就极少提过自己身体的那处异样……乌尔岐恍恍惚惚的想,原来他也和他一样……他竟然和他一样。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李弃从来没把这件事当作是他的把柄,把这件事瞒到了现在。
他在看到李弃下身与自己同样的那处构造以后,心底豁然开朗:李弃当初谈及盛家衰败之事时的那句“下次再说”,指的大抵便是他的双性身体
“现在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李弃吸了吸鼻子,打断了他的思绪,哑声笑道:“现在还活着的、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和父皇外,又多了个你。”
-雩鄢
第二十五章
梁帝遇刺的事很快传开,待诸皇子及众臣赶回时,下人们已着手收拾返程的行囊,准备几日后便回。不知梁帝查出了什么,但他至少没怀疑到李弃与乌尔岐头上。恰恰相反,他大抵是真的信了他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儿在误打误撞中护驾有功,余下的几天里时不时的召见他两人,问些有的没的,随后便惊奇的发现,虽然他从未留心过李弃,但论胆识谈吐,竟也不比他的兄弟们差。
“论功行赏,皇儿想要什么?”梁帝问李弃。
“回父皇,儿臣偏爱舞刀弄枪,如若可以,还想再精进一番武艺。”李弃恭敬回复。
“我李家以武立国,你若有心要学,那也是极好的。”接过身边老道递来的丹药,梁帝就着茶水吞了,和蔼道:“但还是得读书。先前太学里教的太过粗浅,父皇为你单找几位先生,如何?”
“儿臣愚钝,只怕要辱没了先生名声。”李弃做出一副受宠若惊又强加镇定的模样,他规规矩矩的低头,道:“父皇不若赐儿臣两匹骏马。”
“两匹?”梁帝挑眉:“为何?”
“回父皇,这第二匹马,是为儿臣的伴读求的。”李弃道。
这厢李弃同他爹装得父慈子孝,乌尔岐低下头,正在心里暗暗算着他俩话里话外的意思。心想这皇帝还真是谨慎,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试探防备。
太子已定,除非发生什么不得已的大事,否则梁帝不会轻易改立。
对于其他皇子而言,越出头越危险。日后封王时,越庸碌无能越安全。再次是从军,只需削兵权,命其镇远戍边,对皇位的威胁也不会大。最忌讳的便是学文参政,倘若李弃真应下来了,只怕梁帝便要疑心他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那是要招致杀身之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