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弃这么答很讨巧,梁帝一时也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装傻。反倒被转移了注意,将视线移到李弃身边的乌尔岐身上,意味不明的笑了,道:“抬头,让朕看看。”
乌尔岐照做,那梁帝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是了,你是塞北人。”
“塞北人啊,成日骑马打仗,离了马确实不成。”梁帝道:“倒是忠心,不妄你主子走到哪都带着你。你叫什么?”
我可不是他的主子。李弃在心里暗想,若是可以,我真希望他是我的兄弟。
我才不是他的奴才。乌尔岐心说,这蠢皇帝口中的主子同我亲若兄弟。嘴上却恭敬答道:“回陛下,臣汉名是萧啼。”
“是么。改日朕准你们去马场挑马。”梁帝不置可否,对着李弃道:“日后练就一身武艺,辅佐你皇兄,可晓得了?”
二人面上不露声色,只俯身谢恩。这一关才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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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秋狩结束的虎头蛇尾,其它人大多没玩尽兴,梁帝回宫后大发雷霆,下旨欲出兵吐蕃,又被群臣劝住,只得退而求其次,杀了不少番人,如此结下的仇怨,也都是后话了。
当然,对李弃和乌尔岐来讲,他们的目的基本达到了回宫后不久,内务府的太监便请他们迁出了冷宫,住在了一处相对偏僻的殿里,但相比之前,环境待遇已好了太多。
梁帝大抵是抽出了空子查过他俩底细,待他们再去校场练武时,见到原本的校官正恭敬候着,身前站着几位着禁军盔甲的军士,见他们来了便向前走了两步。
“见过二位大人。”那军士礼貌道:“下官奉命于此,来试过二位武艺。”
两人:“……”
禁军可算得大梁各军中的精锐,梁帝竟舍得让他们跟着学?
最后也不知那军士试出了什么结果二人合攻也未能伤他分毫但随后,他们便被领到了另一处校场,那里正是操练的禁军。那军士简单介绍几句,便把两人丢过去,自此开始了高强度的训练。
实际上,掌军的亲王有风险却也不能不有梁帝太清楚自己那堆歪瓜裂枣的儿子们了,与怠惰成性的他们相比,李弃虽有双性之身,但好歹心有上进,并且瞒得严实,并不影响行动。那塞北的质子此生大抵也是要留在大梁的,便干脆顺水推舟,把他俩一块丢给禁军,学些杀人行军本事。至于领兵打仗,则由旁的将军为李弃单开小灶。
不过,梁帝料想不到的是,李弃每次学完,都会把听到的领会的东西,完完整整的给乌尔岐复述一遍,后者日后能起兵自其父手中夺权,少不了有梁帝的这一份“功劳”。
他不想让李弃参政,李弃明面上便真的不问政事。但实际上,他早早便同诸将军打好关系,又与禁军交好,慢慢的牵制住盛家,逐步摆脱了后者的控制。他为人低调且不露锋芒,久而久之,梁帝心里的警惕便也逐渐减少,加之近些年他越发沉迷修仙长生之术,于国务政事上有所松懈,李弃便渐渐有了可趁之机,一点一点开始同朝廷文官接上了轨。
乌尔岐也没闲着。梁都内番人众多,他是质子之身,本就不沾政事,进出宫比李弃方便得多,平日里替他传话搜集情报,闲下来了便同番人打着交道,上头有李弃打掩护,也不怕被番人牵连,渐渐的竟也有了些许人脉。
他俩过的一日比一日好,又恰巧是最长身体的年纪,饭食待遇好起来了,加之成日摔摔打打的练着,身量一下子拔高了不少,也渐渐练出了紧实的肌肉。到了冬天,即便屋里不起炭炉,两人也不会觉得寒冷他俩惯在冬夜里睡在一处,相互抱着取暖。省下来的炭,便拿去宫外卖了,留作私房钱。
梁帝赏赐的马是两人亲自挑的,颜色体型都极为相近,彼此关系也极好,总贴在一处吃草玩耍,同两人混熟了后便是一样的亲昵。恰巧,他俩在很多物事上都是不分你我的用,如今骑马也是同样,都是随便骑上一匹便走了,也不觉隔阂。
如此,两年过去。
这年,李弃十七,乌尔岐也过了十六。
第二十六章
十六七的少年,在大梁已是能娶妻的年纪。
李弃的两位兄长,甚至已经有了孩子,他那些年龄不小的皇弟们,也早早被塞了通房,识得了阴阳之秘。
他到底同他们不同,梁帝对此心知肚明。他与乌尔岐住的这处偏殿虽有侍女阉人,但都极懂分寸,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做事,从不与他们多谈,给他们留足了空间。双性之人大多难以有嗣,内务府除了给他们送去写印有春宫交合的册子外,倒也没再给他们塞人。
当然,梁帝有他的心思,对此不知情的太子却是另一种看法。
李弃虽说不露锋芒,但到底在其他皇子里算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位,太子及他的幕僚早早便注意上了他,见他及那质子始终不近女色,便起了疑心,近几月便开始试探起来。
先是借宴席之名叫他过去,随后又借口有事暂离,留下几名貌美舞姬。李弃始终守礼,未曾越雷池分毫,那些舞姬凑过来劝酒,他也只是浅笑着推拒,却不曾想她们动作越发大胆,见劝酒不成,便直接摸了上来。
李弃:“………”
席间的人大多已各自搂着舞姬上下其手,更有甚者,当众便准备行些淫乱之事,又顾及着太子颜面,便抱着舞姬去了后头。李弃始终没被她们挑起性欲,反倒酒意上涌,被摸得不耐烦了,干脆沉下神色,起身直接离席。直到回殿见到正挑灯磨刀的乌尔岐,心底的烦躁才渐渐消去。
“怎么了?”现在他们倒不用省蜡烛了,乌尔岐点了一堆,照得殿内亮堂堂的,倒是驱散了李弃在宴席时感受到的靡乱昏沉。他头也不抬,问完又随口道:“我刚把你的剑也磨了磨。”
“我那好哥哥又给我添堵啦。”李弃从后头抱着他,把下巴搁到他肩膀上,唉声叹气:“真想一剑捅死他。”
乌尔岐笑起来,肩膀抖了抖,搞得李弃差点咬到舌头,他便伸手去挡他眼睛,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拆招玩闹一会,方消停下来,该磨刀的磨刀,该醒酒的醒酒。
他走的干脆,但席间那帮老油条肯定要变着法子的编排他。一想到这个,李弃就头疼。
他没想到的是,更头疼的还在后面。
又过了几日,太子故技重施,把李弃喊了过去。这回他神神秘秘的不知要做什么,李弃直到被关在一处寝殿里、见到面前床上的人时,方彻底反应过来。
床上躺着个赤裸的太监。
李弃彻底无语了。殿内点了催情的香,那太监估计也是被自小调教好的,妖妖娆娆的膝行过来,手直接就往他下面摸。
“殿下……”太监喊他,李弃也没躲,就这么站在那,闻着催情香,让太监隔着几层衣服摸了半天,李弃下身却仍旧毫无动静,没有半分硬起来的迹象。
太监:“……殿下……”
那太监摸得满头冷汗,李弃只觉心底作呕,他转身推门,落荒而逃。
门口,他看到太子,那厮盯着他下身看了看,旋即用换上怜悯的目光,假惺惺的唏嘘道:“原来皇弟竟是………得空了,还得去找人治治。”
李弃连虚与委蛇都不想了,他敷衍地点点头,做出一副被撞破隐疾而恼羞成怒的样子,转头便回去了。
然后,他就在自家殿的院内,闻到了一点脂粉香气。
一抬头,看到了同样带着一言难尽的神情、衣衫凌乱的乌尔岐。
李弃:“你不会也……”
“太子有病。”乌尔岐淡淡的以塞北话骂道:“真他妈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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