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闻言,便将弓箭放下,他往这边走了几步,刚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在瞥到左侧骤然闪过的人影寒星后,瞳孔骤缩。
紧接着,侍卫们也听到了动静是刺客。
“父皇!”少年悚然,他立刻向梁帝奔去,喊道:“父皇当心!”
在他发声的同时,身后的刺客动手了。
那许是飞刀或者别的什么暗器,四面八方的向着他们袭来,其中一枚正巧射向梁帝方向,却被这少年扑身挡住,锐器穿过他肩膀,被反应过来的梁帝急急侧身躲过。
在他倒地前,梁帝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是你。”尘封十数年的记忆打开,梁帝终于反应过来,他在侍卫的“护驾”声中,朝着地上的少年望去。
是李弃。梁帝想,他竟然长得这么大了。钰讠
第二十四章
梁帝那头的骚乱声在这处密林里颇为突兀,特意同李弃分开的乌尔岐很快便找到了他们的位置,翻身下马急急奔去。
他在路上遇到了领兵的老将,后者显然是久经沙场,应对这种状况也不显慌乱,他身后的亲兵训练有素,维持着队形前进。见来人,那老将沉声问道:“塞北人?”
“是,大人”乌尔岐道:“前头那是什么?我家殿下方才猎鹿,同我走散了!”
“……三皇子么。”老将见他的紧张担忧不似作假,思索一瞬,旋即道:“罢了,你跟上吧。”
他们赶到时,刺客已被解决的七七八八。梁帝侍卫倒下了几个,剩下的身上多少也挂了彩,他们先控制住留下的活口,防止其暴起自尽,而后才为自己包扎。
梁帝毫发无损,他的儿子替他挡了一枚暗器,肩膀被戳了对穿。他神色有些复杂,看着踉跄爬起的李弃,后者半倚着一旁的树干,面色发白,喊了句父皇。
“臣护驾来迟。”老将单膝跪地,他后面的士兵与一路跟着的乌尔岐便也一道跪着。
“朕无事。”梁帝看了眼身旁的道士先前的刺客险些刺中他,但这人仍旧是仙风道骨的模样,拈须恭敬道:“陛下果真得真龙护体,老道先前卦象之言,果真不虚。”
“给他止血。”梁帝不知信没信,但他神色确实舒展开来,示意那老道取丹药。
这时他才瞥见一众兵甲里显得突兀的一位少年,对方频频朝着李弃的方向看,神色关切,梁帝实在想不起这是谁,便以询问的眼神望向老将。
“回陛下,此子乃是三皇子身边伴读,护主心切,老臣便自作主张,教他一道来了。”老将恭敬道。
“是么。”梁帝没多问,他示意众人平身,吩咐道:“快些审完。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胆子,敢在这里行刺。”
随后,他又对李弃点头道: “皇儿护驾有功,尔等且为他治伤,旁的事情,待他痊愈后再说。”
这算是领了情。李弃心底松了口气,接过那老道递出的药丸,嗅之有铁锈腥气,虽然心底怀疑,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做假,只好闭着气一口吞了。此时失血过多,他腿有些发软,那头的乌尔岐已冲了过来,连声唤着殿下,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后背,替他拂去溅到脸侧的血迹。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并未说话。
“你这下仆倒忠心。”梁帝远远见了, 随口赞了一句。
“回父皇,他是儿臣的伴读……”李弃虚弱的回。
梁帝想起老将说的了,但他没觉得下仆与伴读有什么区别。又仔细看了看乌尔岐面向,隐约记起,塞北之前往大梁送过一个质子。
“他叫什么?”梁帝问:“你的嗓子怎么回事?”
“他的塞北名字是'乌尔岐'。”血止住了,李弃道:“儿臣在变声,声音粗哑,还请父皇恕罪。”
“你多大了?”梁帝问。
他子女众多,除却太子外,旁的皇子皇女便都不怎么在意,李弃对此也不意外,知答:“儿臣十五了。”
梁帝点点头。他转过身,示意众人收拾收拾回去。
至于他心里的盘算,李弃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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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皇帝行宫。
梁帝只怕回去后还要筹谋盘算一些事,李弃也不知道他回过神来会怎么对待他,更不知他是否会顺着刺客线索,一路查到盛家头上。
眼下他和乌尔岐正在梁帝特意为他们留的一处典雅寝殿内,屋里奢华富丽,其中摆设见之便晓其价值连城,同他俩之前所处的冷宫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除了他俩便没旁人了。这估计是梁帝的命令,李弃想。看来他还记得自己是个什么状况。
“这床真不错。”李弃肩上伤口被太医处理过,没法躺着,便坐在床边笑道:“你也上来吧。”
同他的轻松不同,乌尔岐兴致奄奄,看着他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伤处,叹道:“我此前不知道你会伤得这样重。”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弃,眼底有些湿润。李弃被他看得一抖,伤口被刻意遗忘的痛楚又隐隐再起,他故意伸出伤的那一侧手,意思是别让我拉你过来乌尔岐会意了,只好又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凑过去看他的伤口。
“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你。”李弃见他眼泪将落不落的,心下感动之余,又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新奇可爱,又伸手去捏他的脸。
乌尔岐不太喜欢这样,以往李弃去捏,他都要侧身躲开,但现下对方带着伤,连唇色都因失血而发白,他便没动,让李弃捏了几下。只是他手接触到他脸颊时,感觉到温度不对,不由捉住他手,狐疑的握了握。
李弃以为他不乐意,问:“怎么了?”
“……你手好热。”乌尔岐凑过来,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触及果然更比他温度高了点,他狐疑的看着他,问:“是那丹药不?”
“有可能吧。”李弃也发现不对劲了,他见乌尔岐关心,想着把话题转移过去,便褪去衣衫,慢慢向后躺去:“出了一身汗……我不太方便擦身,你帮帮我,成不?”
乌尔岐知晓他用意,扶着他躺好后,自己去寻了布巾,又自己烧了水,将布沾湿了拧去多余水分,方走过来,弯腰褪去李弃衣物。
他擦上身时小心的避开了李弃伤口,那处的皮肉因失血泛白,但体温却颇高,一层薄汗挂在肌肤上。
“别这么愁眉苦脸啦。”李弃养躺着,悠悠道:“太医不是说,伤养好后也不影响我习武吗。”
“但是遭罪啊。”乌尔岐边擦边叹气:“这可比我挨的那一下疼。那个时候,你不也挺难过吗。”
李弃一想这倒也是, 他又道:“那要是再来一次,你会不会阻止我进去找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