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他心底怀着一点儿对谢昀的愧疚,因此谢昀对他做的那些事谢瑜大都忍了,但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行,牵扯到沈忱的都不行。如果谢昀做的事伤害的只有谢瑜一个也便算了,但他还因此伤害到了沈忱,对谢瑜来说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所以他能为谢昀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说到底,谢瑜就算恨谢昀也不能让他解脱半分,他比谁都明白更可恨的人是他自己。谢昀纵然做了混账事,一步一步把他从沈忱身边推开,但他做那些混账事的时候并不是谢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沈忱恨他是应该的,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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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瑜从医院出来,深秋的冷风格外萧瑟,风一吹,他又清醒了许多。

心道和杨赫说那么多做什么,谢昀醒了说不定还会嫌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谢瑜这会儿开着车,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绕着青城打转,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谢昀和杨赫,更想不明白他和沈忱。大概他们姓谢的生来带情煞,越是爱一个人,就越是抓不住。杨白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们姓谢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活该孤独终老。

谢瑜也觉得活该,但又心存侥幸,万一呢。

谢瑜开车闲逛,有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沈忱几乎不在在别人家里留宿,此时躺在黎酲家的客房里哪哪都觉得不对劲儿。

他睡不着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脑袋里天马行空,什么都想。想谢瑜、想黎酲和江别、想出车祸的谢昀和杨赫、还想到了最近失去联系的周皓。

周皓最近都没怎么联系他,沈忱当他小孩子三分钟热度终于熄了火,也就没放在心上。

想着想着,沈忱就无意识地拨通了谢瑜的电话。

这时候沈忱还没意识到,他上一次主动给谢瑜打电话已经是三年多以前了。

忙音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

电话那头很安静,沈忱只能听到谢瑜浅浅的、压抑着的呼吸声。

电话接通的时候沈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就这么把电话拨了出去,好像过了很久,沈忱才开口,说话的时候喉咙莫名发涩,问:“你还回来吗?”

谢瑜那边静悄悄的,隔了很久才答,“回吧。”

“哦。”沈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久没有像这样和谢瑜在手机里说过话了。

沈忱小时候很喜欢晚上给谢瑜打电话,他住在岛上那几年,如果谢瑜不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会给谢瑜打电话。那时候他还觉得惊奇,因为无论他什么时候给谢瑜打电话,谢瑜都会接。

他那时候给谢瑜打电话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扯一些闲话,喊几声“瑜哥”,软哝哝地撒娇,然后慢吞吞地睡去。

沈忱后知后觉,谢瑜对他好像总是有无限耐心。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谢瑜也不催他,静静地听他的呼吸,举着手机的手用了好大的力气,指尖都泛着青白,一个人在深秋寂寥的夜里悄悄红了眼。

实在太久了,久到谢瑜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手都还在发颤。

“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哥怎么样了?”沈忱过了很久才想起来该问什么。

谢瑜:“在路上了,谢昀没事,只是暂时昏迷,医生说很快就会醒。”

“那你不用守着他么?”沈忱又问。

谢瑜说:“不用,有人守着他,杨赫回来了。”

“嗯,那你也回来吧。”沈忱说。

谢瑜顿了一下,立刻应了,“好,我这就回来了。”

谢瑜说完,沈忱就挂了电话。

他太久不做这样的事,久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像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如今坚持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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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瑜挂了电话,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沈忱身边,但就算是这样急切的心情,回去之后他也只是放轻了脚步走到客房前踌躇犹豫,无数次想敲门,又放下手。

谢瑜最近风声鹤唳,活得很憋屈,但他在沈忱的事上就是这么的谨小慎微,生怕一丁点的差错就推远了他。

他在门外徘徊不前,客房里的沈忱等得烦了,方才谢瑜进门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可他左等右等只听到他房间门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谢瑜那几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心下有些冒火,烦躁地从床上起身,“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谢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莫名心虚:“还、还没睡啊?”

沈忱瞪他一眼,没说话。脸上带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怒气,整个人鲜活而生动,连生气都令人忍不住心动。

谢瑜看着这样的沈忱,心思转了好几个弯,才不确定又受宠若惊地往前一步,凑到沈忱跟前,想笑又憋着,抿了抿嘴唇又放下,语调微微扬着,问:“在等我啊?”

沈忱冷笑着哼了哼,说:“等狗呢。”

谢二少才不在意这个,笑嘻嘻地又上前一小步,离人更近了一点,“那就是等我。”

沈忱太久没离他这样近,有一瞬间的发怔,随即回过神来推开谢瑜,自顾自地往楼下走,“谁等你,我下来喝水。”

谢瑜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这会儿笑眯眯地跟在人身后,顺着杆往上爬,“你就是在等我。”

沈忱不理他,走到餐厅喝水,谢瑜动作麻利的很,抢在沈忱前面拿了杯子倒了水递给他,沈忱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谢瑜好多年没有这种待遇,心里飘飘然,有些蹬鼻子上脸,“今晚我睡哪啊?”

沈忱喝口水,又看看他,没什么表情地指了指客厅里的沙发:“你不是自己说的睡沙发吗?”

谢瑜噎了噎,好半天都想倒回去抽死说要睡沙发的自己。

沈忱喝完水就要上楼,根本不理会谢瑜这会儿悔得要死的心情。

谢瑜死皮赖脸地跟着人上楼,边走边说,“他们家沙发太窄了,睡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