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沈忱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想用一颗心来换谢瑜的爱，却忘记了谢瑜这个人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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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十二岁的谢瑜不明白该如何去爱一个人，二十七岁的谢瑜更不明白。

二十七岁的谢瑜爱一个人是绝对占有，是一意孤行的偏执和自以为是的疼爱。他的爱太独断，没有往来平等的交换，只有他能给的和给不了的。

然而沈忱的爱是全部，是满满当当的爱意，性和爱、忠诚和唯一，他想要谢瑜全部的爱，如果有所缺失，那么他宁肯半分都不要。

谢瑜一直不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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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瑜将昏迷的沈忱带到了郊区的别墅。他还是了解沈忱的，在发生过那么不堪的事情之后，谢瑜明白沈忱绝不会再愿意踏入市区那套公寓半步，那些记忆对沈忱来说太残忍，那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沈忱脸上，打碎了他所有的自尊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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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在二楼的主卧里醒来，甫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深深凝视他的谢瑜。

谢瑜的瞳孔幽深而沉静，仿佛末日宇宙中的无垠星河，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只一眼便看得沈忱痛不欲生。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沈忱下意识别开眼，脸色惨白，后脖颈被谢瑜劈下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然而下一刻，一只温柔而有力的手就落在了他的脖颈轻轻按压，沈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掩盖不住的满眼风暴，其中还掺杂着明显的抗拒和厌恶。

他重新转过头，原本小鹿一般清澈透亮的眼睛此时装满了讥讽，莫名显得凉薄，“有意思吗谢瑜？”

谢瑜收回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笑了笑，说：“宝贝儿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

沈忱说不清谢瑜那个笑里的情绪，他拼命粉饰太平，像从前很多次惹了沈忱生气之后一样，笑眯眯地认错道歉，好言好语地哄，哄得人心软，事情就翻篇过去了。

但这次不一样，他那个故作轻松的笑太沉重，不像是要哄沈忱，倒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谢瑜眼中布满了红血丝，虽然笑着，但也难掩倦容。

沈忱拨开他的手，掀开被子起身，光着脚踩在暖烘烘的羊毛地毯上，决然向外走。

谢瑜想去抓他的手，没抓住，却也不拦他，只说：“我派了很多人守着，你走不出去这里的。”

沈忱凌厉地回身看向谢瑜，几乎是咬着牙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动怒宝贝儿。”谢瑜坐在那里没动，强撑着笑意，说：“我只是想跟你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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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忱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谢瑜还是笑，故作轻松地起身走到沈忱身边去拉他的手，沈忱想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他可悲地想，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他在谢瑜面前从来都只有任他拿捏的份儿。

谢瑜垂着头，狭长凌厉的眸中闪过一抹悲色，但转瞬即逝，再抬起头时，语气轻松，甚至有些刻意的示弱意味，“你总不肯理我，也不想听我说话，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把你关起来。宝贝儿……”谢瑜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明明语气温柔却让人心生无边寒意，“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要是还不肯配合，我只能这样一直关着你了。”

沈忱被他紧紧攥住右手，怎么也挣不开，气得浑身发抖，一动怒，眼尾就一抹红，眼中水光忽明忽暗，他看着谢瑜，冷厉地道：“谢瑜你疯了吧！”

谢瑜也意识到自己握得太紧了，可能会弄疼他，下意识地松开手想帮他揉一揉，却被沈忱趁机挣脱桎梏，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沈忱这些天打他的次数比过往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谢瑜挨了巴掌，也不生气，笑着摸了摸自己挨打的左脸颊，问他：“消气了吗？”

沈忱冷冷地抿唇看着他，沉默不言。

“我能解释。”他说，“听听我的解释好不好？”

沈忱冷笑一声：“解释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

谢瑜刚开口就被沈忱打断，“那天晚上我冤枉你了吗？带别人回家的人不是你？还是和别人上床的人不是你？谢瑜，我亲眼所见，难道你想说是我冤枉你了吗？”

沈忱说完最后一个字，一眨眼，眼泪应声而落。

“你怎么有脸……你怎么有脸、说你能解释？”

15

谢瑜在沈忱绝望悲怆的目光中踉跄后退一步。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沈忱说的对，他不能解释，也解释不清。

怎么向他解释呢？说我那天为你准备了生日惊喜但是你说不回来我太生气所以去了酒吧吗？说我那天喝的酒有问题是被人设计了吗？说我一开始认错了人以为那是你吗？还是说那天发生的一切其实都不是我本意而是有人蓄意找来一个替身故意破坏我们的？

说这些吗？就算这些是事实又怎么样，说这些谢瑜自己都不信，他凭什么要求沈忱相信？

人是他带回来的，在他和沈忱的家里，被满怀期待连夜赶回来想和他一起过生日的沈忱捉奸在床，这些都是沈忱亲眼所见的事实，他根本无从抵赖。

谢瑜绝望地笑了笑，苦涩地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声音有些飘渺，说：“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忱忱，我真的、真的爱你。”

沈忱听完讥讽一笑。

谢瑜也笑，样子不怎么好看，也不怎么体面，有时候谢瑜也想不通，他和沈忱怎么就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呢？

怎么能落得个如此难堪狼狈的结局呢？谢瑜不甘心。

他怎么会甘心呢，那是他和沈忱最灿烂美好的十几年，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变成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