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认识啊？”李建民往桌子上放着菜。吵闹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郑源率先反应过来：“见过。”

他拉着李华的手走进厨房，让他去帮李建民端菜，走到王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还是笑眯眯的，张嘴就是一句：“大过年的。”

大过年的，无论什么都得过完年后再说。王信回了些神，笑了笑。郑源说：“人多，热闹。”

“对对对。”冯春霞也接着话茬，“大过年的，人多热闹，哈哈哈。”

让不明就里的王淑梅也跟着笑。

但她的开心也不是假的，连忙拉着冯春霞的手进卧室唠嗑去了，不忘抓上瓜子花生。李华和李建民在厨房，王信和郑源就对视一眼，去了李华的卧室。

“这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在这儿？”一关门，王信就忍不住了，他对这个毛头小子实在是没好感，郑源说：“我过来过年的，舅舅。”

“谁是你舅舅！”王信才不要当他的舅舅，他脸拉的很长，“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你趁早离开这里。”

郑源说：“我在这儿跟大家一起过个平安无事的年，或者，我把李华带走。”

“你选一个，舅舅。”

李建民和李华进了屋，惊讶地发现堂屋没人了。他喊了一声：“人呢？”

人便都出来了。冯春霞和王信对视一眼，郑源和李华对视一眼。

李华不敢看王信，一直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却不知王信看着他的眼神复杂又悔恨，还有些同情和怜悯。

“快坐，快坐。”王淑梅开开心心地拉着冯春霞坐下。她是真喜欢这个城里来的弟媳。

李华看到她还喊了声舅妈。让李建民笑着拍他的脑袋打趣：“平时闷的像个葫芦，这会儿倒机灵了。”

郑源下意识揉揉李华的后脑勺，像是怕被他亲爹拍疼了似的。他把李华赶到贴着柜子的一侧，自己挨着李建民，对着王信。一边沙发上坐三个人，小小的堂屋硬是也挤下了六个人。

大人们聊着天，郑源给李华夹菜，对他的照顾周到的不能再细致贴心。

大人们看在眼里，神色复杂。

“在学校我们两个关系是最好的。”郑源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他太瘦太小了，打饭老是被排挤，天天吃不好，都是我帮他。”

一番话让王淑梅感激的不行，连忙让他多吃点。

王信却只感到恐怖，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像是能洞察人心，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困惑什么，总能给出适当的理由和原因，打消他们的疑问。

“够了。”李华拉着自己的碗，抗拒地推了他一下，“我不要了。”

郑源看他一眼，顺其自然地把菜夹到了自己碗里。

“来来来，喝酒。”李建民是个大神经的，从来不在意这些细节，也不考虑，只知道今天是个喜庆日子，更因为这从来不敢奢想的好酒好烟。

他和王信喝着，抽着，开玩笑似的递给郑源一根，王淑梅啧了一声，拍他的肩，但郑源接了，点烟的姿势还挺潇洒。李建民说：“你看，那电视上都演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儿，早就抽烟喝酒了。”

王淑梅瞪他一眼，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管，应该也不该管。

冯春霞看看王信。他没出息的仔细品着酒，都舍不得下咽。

“别抽了。”李华咳嗽了两声，挥了挥，闻不了这个味道：“很呛。”

郑源就掐了。

李华吃一会儿就饱了，坐着无聊，又不敢走，走了不礼貌。郑源就把自己的手机给他，让他玩。他参加饭局应酬多了，对这种百姓的家长唠嗑倒是少之又少。包括回家参加家宴，他们家也说不上几句问好的话，都是没三言两语就切入重点，上年的成绩是什么，下年准备怎么做，互相问有没有什么渠道和人脉。好像脑子里除了钱和怎么挣钱，就没了其他的。

“什么时候结婚？”王淑梅最关心自己弟弟的终身大事，生怕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想着再过段时间。”王信说。

他从医院出来以后没了年轻漂亮的护工照顾，又觉得单身寂寞了，喊冯春霞出来吃两顿饭，两个人就又勾勾搭搭到一起了，就算不能那个，有个女人陪自己说说话也是好的。

“早点结婚，舅舅。”郑源笑着说，“省得舅妈这么好，再跟人跑了。”

“说什么呢你。”李华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王信尴尬地笑笑，王淑梅却觉得这话说的对啊，有个女人就不得了了，单身这么多年，那肯定是能尽早定下就定下：“小郑同学说的有道理啊，这只要两个人相处着行，今儿处的，明儿就能结！”

“看给你姐急的。这是终于见你带回家一个，迫不及待了。”李建民笑着说。

王信硬着头皮应下，扯了些其他的，换了话题。

郑源还趁着开心喝了两杯酒。他本就白，喝了以后上脸，更是白里透红，眼神亮晶晶的，跟里头烧把火似的。

李华不知道他兴奋什么。

晚上上了床，郑源搂着他，还是裸着，也逼他必须裸着，身上热的跟个火炉似的，洗漱完都没用，烟酒味儿恨不得冲上天。

“你松开我。”李华挣脱：“热死了。”

挣扎间把水袋都从被窝里踢了出去。

郑源咬着他的耳朵：“你舅舅要是结婚了，你就无家可归了，李华。”

他兴奋地说。李华才知道原来他是开心自己马上流落街头了。一时无言。

“你是不是就能安安生生跟我在一起了？”郑源不要他背对自己，非掰着他的脸面对自己，看着他沉静的双眼，亲了上去。

“好奇怪。”李华说，“郑源，你怎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执念，你离了我活不了吗？”

喜欢有这么大的劲儿吗？

“活不了。”郑源说，很认真，“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想一直抱着你，看着你。什么都想跟你一起。”

“但是两个男生不能在一起。”李华说：“这是错的。”

郑源说：“放他妈的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