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帝头更疼了,两句都与她说不得,“你说要替你祖父说话,那朕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姜明昌无罪?”

姜璃无言,咬破了嘴唇,待想开口之时,晋元帝摇了摇头,“你这半年来,一心完成你祖父遗愿,造桥修路受了不少伤,你以一己之力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但同时,你也没有时间去查石料根源。”

晋元帝见姜璃哑口无言,话语变得不再委婉,“或者朕再说直白些,即便你去查,以你之力也查不到。”

“所以,朕说让你回家,是为你好,朕说你像你祖父,是真的像,但也并非全是褒义,人有的时候不该一味执着。”

姜璃低下头,捏紧了手,连日赶路本就憔悴的脸更显苍白。

谢霖见状,欲开口,被晋元帝一眼瞪了回去。

大太监适时进殿,“陛下,早朝时间到了,”然后在陛下的眼色下,命宫人带姜璃出宫。

姜璃双目无神,跟着宫人快走出殿内时,忽听晋元帝无奈地叹了句

“朕保了你姜氏半年,你也该给朕一些时间。”

闻言,姜璃驻足,终于是明白过来,陛下并非放任不管,双眸重焕光彩。

谢霖还在殿内思考着淡如水的深意,又被晋元帝带去了早朝。

早朝之上,果真是群臣攻讦。

但攻讦的不是他,而是表兄。

首先,是御史台的御史站出来,提出裴侍郎在赈灾期间私自擅离,三至金陵,可谓罪一。

几个御史附和一番,斥责裴侍郎为所欲为。

宁国公不淡定了,站出来反击,“刘御史怎么不说裴侍郎因何去的金陵?”

“因何都是不对啊,这简直是不顾规矩,仗着陛下宠信无所顾忌,陛下若放纵下去,今后他恐怕更视律法为无物。”刘御史道。

宁国公冷笑,“裴侍郎三去金陵,是为的筹灾银的妻子,不论功就罢了,竟还筹出罪来了,倘若是你的妻子身怀六甲,你能置若罔闻吗?”

刘御史就一句,“一码归一码。”

宁国公气得不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彼时李丞相又站出来提及裴如衍抗旨不归京的事。

谢霖都听不下去了,“表嫂要生了啊。”

李丞相问,“怀胎生子是妇人本分,裴侍郎去了有何用?裴侍郎就算爱妻,也该先回京复命后再赶往金陵探望妻子,陛下圣旨已下,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必须以圣命为先,大殿之上诸臣工都做得到,裴侍郎抗旨就是无可辩解的事实。”

谢霖望向金銮殿龙椅之上的晋元帝,想看看晋元帝的反应,只见晋元帝面色漠然,“陛下”

“住嘴,”晋元帝皱眉,“朕让你上殿是论功行赏,你没有职位,不该开口。”

谢霖欲言又止,心里憋着气,听着御史与礼部及李丞相共同弹劾表兄。

宁国公一人不敌天天弹劾人的御史们,好在镇国公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奈何镇国公是武将,也不擅长辩论,跟御史们说不到一起。

因镇国公出来说了话,太子党的大臣们也逐渐有了行动,两边吵得不可开交,唯晋元帝作壁上观。

此时,吏部尚书再将奏疏呈上,“陛下,裴通裴县令,向臣行贿一千两银,外加首饰金器若干,证物皆保留于家中,并记录在奏折上,还请陛下过目。”

语毕,大殿陷入死寂,但众臣的心里就跟炸了锅似的。

于宣王一派来说,简直是瞌睡了递枕头。

于太子党来说,那是无语至极,要是吏部尚书早些说,他们就不帮裴家说话了。

裴通是谁?那是宁国公府的二爷!

两家关系大家有目共睹,并无亲戚关系,裴家怎么能像吏部尚书行贿呢?吏部尚书早前是保持中立的,近来隐隐向宣王党投靠。

所以姓裴的是什么意思?

宁国公府到底是什么政治立场啊?!

第461章 帝怒下·宁国公府的落败

太子党沉默,甚至有人冷笑了一声,感觉像是被狗舔了一嘴,恶心得很,还有人朝宁国公投去鄙夷目光。

风向一瞬间变了,这下连帮腔的都没有了。

宁国公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起初不信二弟会做这件事,但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得不信。

宁国公脸色刷白,“陛下,臣不知啊!”

李丞相冷嗤,“贿赂就是贿赂,宁国公,这裴县令可不是你裴家什么远房旁支,是你的亲弟弟,他行贿吏部尚书,你能不知?谁能相信!”

吏部尚书面无表情,倒像是局外人,自己检举完就不说话了。

御史台本来就在弹劾裴家,这下有多一桩罪名,更不可能放任不管,刘御史站出来就是一副拼死直言的模样,“陛下!裴侍郎任职吏部,想来是裴县令自认为与吏部尚书交好,故趁机行贿以谋公差,岂料尚书大人正直廉洁,竟在朝堂上当众揭发,还请陛下秉公处理,治罪裴县令与裴侍郎。”

吏部右侍郎附和,“是啊,裴侍郎与裴县令一个抗旨一个行贿,身为官员知法犯法,决不能姑息。”

这下,连替裴家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太子党全部退回去,不再理宁国公这个政治立场不明确的“叛徒”。

宁国公站在中间受着指责,微微抬眸见数丈之外上首的晋元帝脸色阴沉,疑似发怒的前兆。

弹劾的是他裴家,发怒也自当是对着他。

宁国公强装镇定,双手持起笏板,正想开口,忽被上首投来的奏折砸中,疼得很,“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