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心情不好，想着自己散散心，也算是陪母亲说说话，就自己去了……”
姜纤儿的话在宋柯脑里反复响着，他的确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姜纤儿是在最近一个月才一周去一次墓园，在此之前，她的频率是一个月去一次，一般也都是把这项任务交给佣人。
当真只是像姜纤儿所说，她最近心情不好才亲自去墓园换花？
如果是因为她被软禁了，把秦方槐安置在这墓园附近，等着换花的借口来见一见秦方槐，以解相思之情倒更像真相……
宋柯打开手机手电筒，一点点在客厅每个角落搜索起来，他半跪着视线在沙发底下、茶几底下、电视桌底下扫去，当他的搜向电视桌底的时候，被一粒一闪而过的东西吸引了，他连忙聚精会神看去，很快从电视桌下摸出来了一粒碎片。
一粒玻璃碎片。
宋柯指尖捏着这细小的颗粒，不能确定这是否来自于姜纤儿的那面小镜子，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不是正常的方式留下的，客厅里根本就没有镜子，况且墙上那扇玻璃窗也完好无损。
脚印似乎找到了，那么漏洞呢……
宋柯摩挲着这粒碎屑，感受着指尖传来微弱的刺痛，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沙发前的桌子。
烟灰，他忽然发现，这项很常见的东西，出现在这实在是太过突兀了。
按照严正所说，秦方槐是个很古怪的男人，初见他的人会下意识觉得他是那种不学无术而早早辍学，在社会上鬼混的不良少年。
可这样的人居然不抽烟。
……
“抱歉打扰您了，我是警察，想和你核对一些事情，对的，不用进门，就在这说就好了。”
宋柯出示完警官证后，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不敢再表露出敌意，但语气难免难听，“你问吧。”
“这个女人你认识吗？”宋柯从手机里翻出了姜纤儿的正脸照。
中年房东眯着眼看了一会，点头道：“当然认识啊，这是我这的租户，签合同的时候见过。”
“她在这里住过吗？”
“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这租了房肯定在这住啊，不然谁会浪费钱租房呢？”
“你怎么知道有人在家里住？”
“水电都有人在用啊。”中年房东看傻子一般看着宋柯，“这两个月吧，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倒是没人住了，应该是搬走了，我还想过打电话问要不要续租呢，她的房子再过一两个月也就到期了，要是不租了我打算不收她剩下的租金，早早转给别人，别看我这偏僻，需求也是很大的！”
宋柯摆手以免房东越扯越远，“那前一段时间住人的时候，你有见过是谁在住吗？你能确定房子里的住户就是她吗？”
看着宋柯严肃的目光，房东不禁也泛了嘀咕，“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倒是不能打包票，毕竟租了房让自己朋友来住的情况也是很常见的，更甚有人用别人的身份证租呢。”
“这个人你见过吗？”宋柯在手机里翻出另外一张照片。
中年房东确认了两眼，语气里有些不自信了，“这人我有印象，但不清楚他是不是这里的租户，我很少见他下楼，唯有的几次是他拎着一大袋子东西上楼，所以有可能是来找别人吧……”
“总之你是见过他的对吧？你能确定这一点吗？”
“这个可以，虽然他总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我不会认错的，这脸上的皱褶太独特了。”
宋柯深吸了一口气，“好的，我了解了。”
等到房东关上大门后，宋柯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大脑有点混乱。
如果不是桌脚残留的烟灰痕迹，他本不会想到这一幕，但是房东的一番话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看向手机屏幕。
手机里正是胡荣的照片。
世界上绝对没有如此的巧合，会让刚出狱的胡荣出入的居民楼正好是姜纤儿所租下的，所以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这一切：姜纤儿租下了这里，让胡荣住在这。
房东不能确认胡荣是否是住户也很正常，以胡荣胆小谨慎的态度，一定不会让自己抛头露面，也许他有不少的仇家，也许他害怕被报复，总之他蜗居在这里，当着一个缩头乌龟。
可是为什么姜纤儿要租一间房子让胡荣住？
就在宋柯思索找什么时间段再次拜访姜纤儿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未知来电。
“喂？”宋柯接通电话。
“宋警官，别来无恙。”
宋柯的眉头一瞬间扭作一团，心底里无法蒸发而沉淀的怒意隐隐摇动，这幅嗓音他再怎么也不会忘记！
“秦方槐，我从没想到你会打电话过来。”
“宋警官似乎不欢迎我。”
“要说欢迎你，我当然欢迎你来警局做客。”宋柯咬牙说着，看向手机屏幕显示的电话号码。
可秦方槐像是在宋柯身边按了监控似的，冷冷说道：“不用白费力气了宋警官，想要凭借一串号码找到我确实是异想天开，现在是我来引导你，所以你好好听我的话就行了。”
“听你的话？”宋柯不怒反笑，他并没有被怒意冲昏脑袋，走出居民楼后环顾四周，“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坐立难安了吧？我能猜到你打来电话的原因，一定是因为我发现了什么，秦方槐，你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你展现的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低劣手段，现在的你马上就要被揭破了，所以你害怕了。”
沉默了片刻，秦方槐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任何情感，“宋警官，不可否认你的确是个很难缠的人，也很聪明。”
秦方槐紧接着道：“但我的手段是否精明，你又有多么聪明，都不重要。还记得第一封信吗，我说过还会有人要死……”
宋柯这下才紧紧皱起眉头，“你还要杀人？你嫌自己的罪孽还不够深重？”
“呵呵。”秦方槐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居然直接在电话那头捧腹大笑起来，“我既然已经杀了胡荣，还怕再杀别人吗？接受现实吧宋警官，生活就是一副棋盘，没有不想下就不下的道理。现在来猜猜吧，下一步棋会是什么？下一个死者是谁？”
“秦方槐你真的疯了。”宋柯怒骂了一声，等到平静些许后才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为姜纤儿想想吗？她正是需要陪伴的日子，你却只会躲起来玩些什么杀人游戏？收手吧，现在自首，不一定会判死刑，胡荣一案我在经手，我比谁都知道他罪有应得！”
电话那头这一次沉默了更久，就在宋柯以为自己的劝说奏效时，秦方槐却直直说道：“接下来的信我寄到警局了，仍是由你亲启。”
“喂！喂！”宋柯听见电话挂断的嘟嘟声，狠狠踢了一脚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