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白了也是出于面子……”宋柯顿了顿，“是一件严正为了面子而隐瞒起来的事情，瞒过了我，甚至瞒过了你！只不过他瞒过我的方式和瞒过你的方式却是出人意料的相反。”

“宋警官，这会儿还打哑谜呢？”

“我第一次见到严正是在美惠电器，那会儿他说在那里上班，可是却穿了件加大版的西服来见我，你也近距离见过他了，应该能想象那是怎样一副……滑稽的场面。”

“呵呵，那好像的确不合他身。”门那边的男人淡淡笑道。

“是啊，所以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在美惠电器当实习生居然是他的谎言！”

宋柯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调查。

原来严正为了所谓的体面，在还没见到宋柯的时候就谎称自己在美惠电器找了个不错的实习生工作，但其实他只是待在家里好吃懒做而已，没想到宋柯真的要见他，他只好让宋柯在美惠电器大厅等候他，以此假装自己是美惠电器的员工。

至于那间扒房店，是因为严正住在那附近，平时常去而已，他要营造的就是把那儿当成下班后的食堂。

让同事盯梢的几天里也验证了这一点，严正根本没有出门工作。

“至此他就在我的心里植入了一个当着实习生的发奋青年形象，而你秦方槐，你不知道这些，所以在观察他的日子里，自然知晓他是一个无业游民。”

“这怎么就变成致命的疏忽了？”门那边是秦方槐无力的发问。

“因为发信时间……一个甚至愿意买好加大版的西服，特意出现在美惠电器大厅圆谎的人，自然不会撕破他实习生的伪装，要么只能是周末发信来，要么就是平时午休或是下班，可是信件却是周五下午送来的警局。”

“如果严正就是为了利用你这种心理呢？”

“所以才有今天的行动，赌一把的风险当然有一点，但我坚信你一定会出现。”

门那边沉默了一会，“还真是最底层的逻辑啊，但不得不说，这种逻辑虽然简单，却足以致命，的确是我疏忽了。”

“我倒是也有想问你的问题，即使你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我们也总能证明严正的清白，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做这些到了最后都会变成无用功，你到底图什么呢？”

“时间……每一寸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呀。”门那边的男人喃喃道。

宋柯终于等来了队友，举起食指示意他们小声一点后，接着对话秦方槐，想以此让对方放松警惕，“不想说就不说吧！到了警局，希望你能将一切坦白出来，事已至此，你还是不要再反抗了。”

“反抗？我只想和您说一些心里话罢了。”

“你说！”宋柯生怕对方跑了，急忙说道。

秦方槐的声音忽然一沉，变得冷酷起来，空洞无力，充满了对一切的漠视。

“我想问问您，究竟什么才是公正呢？”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忽然砸向宋柯的心窝。

“费劲心思去编织一个个谎言，如果是迫不得已的话，您能否接受呢？”

宋柯张了张嘴，只能憋出一句，“别说这些了，既然是谎言，那就会有戳穿的那一天，天底下不会有这样的……”

秦方槐却打断了宋柯，“宋警官，我知道您是个怎么样的人，您的正直不允许有谎言的存在，可您错了，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了您这样的人，自然也就有我这样的人。”

眼瞧着队友快要将门锁打开，宋柯摇头道：“所以我这样的人就是来抓你这样的人的。”

对方却没顺着宋柯的话，而是笑道：“当然了，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一切的过错当然会有报应的那天，但我想远不是今天。”

宋柯眉头扭在一起，队友已经将门锁打开了，但是门那边却被堵住了，宋柯猛的一踹大门，大门打开了些许，他又是攒足力气踹了一脚。

门那边传来重物倒塌的声音，宋柯将大门完全推开，这才看清门后堆着几张废弃的木桌椅子，而秦方槐早已经不见所踪。

望向天台远处，宋柯懊恼不已，原来这里天台的构造居然是连起来的，两栋两栋连在一起。

“我想问问您，究竟什么才是公正呢？”

秦方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宋柯猛然回头，这才看见在散落的桌椅中间，居然有一台录音机。

秦方槐那低沉的声音正从里面传来，可笑的是，这已经是再一次的重播了。

宋柯捡起这枚录音机，手在发颤，他忽然间想起三年前，这个年轻男人也是如此狡猾，他每一次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因此总是能够金蝉脱壳。

好看

47.共犯的歌谣

“严正，接下来的问题请你如实作答。”一名警员在审讯桌前核实好严正的资料。

审讯桌背后肥头大耳的男人耷拉着脑袋，连连点头道：“放心吧警官，我绝对没有半句假话！有的话天打雷劈！”

“每一次从你家发出的信件你都知情吗？这些信件要发给谁？又是谁让你发的？你为什么会帮着发这些信件？”

“都知道……但，但我发誓我不知道信件的内容！哎呀……说来话长。”

严正的表情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坐在铁桌后，他当然没了撒谎的勇气，一股脑倒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久之前，一封匿名的信件找上了他，让他万分恐惧的是，信封里有一张关于他的照片，照片里他坐在昏暗紫光下，几乎一丝不挂的女孩贴在他的身边。

这让他的思绪一下回到了高考前那个躁动不安的夜晚，平生第一次翻墙出校，第一次见识到那种灯红酒绿的刺激，现在想来，那是他变动人生的前奏，是涨潮以前一次小小的波浪滚过。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的话，他一定会推脱那晚的邀请，不是因为被人留下了把柄，而是因为他发现梦寐以求组建的关系网，其实到了最后也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来信中只说让严正听吩咐去办几件事，即以他的地址发送几件快递就好了，只要他乖乖做好这些事，不仅不会让这张照片败露，甚至能得拿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前提是他守口如瓶。

面对这种威逼利诱，严正当然选择了为寄信人办事，从那之后，他家门口就会多出一两封信件，而他要做的只是确认快递员来取走了。

这些信封要寄给谁，里面是什么内容，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一概不知。

审讯室外，带着耳机监听的宋柯没有兴趣听下去了，他明白严正没有撒谎，这个看似圆滑的男人实则胆小如鼠，绝不会在这儿还敢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