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地下室的灯,用牛奶把三明治草草送进胃里之后,秦方槐从地上抱起一个木箱,这是个挺大的木箱,足有一条手臂那么长,木箱很沉,费了不少力才抬到桌子上。
揭开木箱上的白布,秦方槐一一查看里面的东西,以确保没有遗漏。
木箱里装着被分解成七零八散的假人肢体,一块用作屏蔽信号的黑色屏蔽器,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积灰的杂物。
望了眼窗外不算太大的雨势,秦方槐一鼓作气将木箱搬起来,小跑至轿车旁。
藏毁东西当然也是一门技巧,偏僻郊区是最佳的选择,如果能扔进深山老林里最好,前不久在老安山仓库附近转悠,秦方槐就寻得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在老安山仓库后的半山腰,那儿人迹罕至不说,周围的树木更是天然屏障。
这会儿顺着记忆开车上山,来到那块早早物色好的土坑附近,秦方槐带了一顶帽子就开门下车去了,他将木箱拖至土坑处,将木箱扔进去,又从后备箱里取出铲子把坑填平。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车里,从副驾驶处拿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先是含着,等它在嘴里变热了才用舌头撵开,他觉得这样吃是最甜的。
接下来就是会客时间了,秦方槐把帽檐抬高了些许,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咧嘴笑了笑,这张脸太久没有笑过,此刻面部肌肉僵硬的牵扯,让秦方槐觉的自己好像一个机器人。
机器人……似乎也是一个很有前景的行业,和科技沾边的事情,都是未来的大方向嘛。
一下子想远了,直到手机震动了几声秦方槐才回过神来,他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是阮孺的声音:客人到了。
“真是出乎意料的客人。”他对着自己小声说。
……
阮孺砌了一壶好茶,偷偷打量着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中年男人,揣测着这男人的真实身份。
中年男人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暴发户,他细小的眼睛里盛满了傲气,看谁都居高临下,尤其是他揣着一副大粗嗓,开口说话的时候像是一只要病死的公鸭。
“茶就算了小兄弟!以后有机会了可以去我公司,那儿有上好的茶叶。”
阮孺仍是礼貌性的为他倒了水,同时心中不乏鄙夷。
“啧啧,几年不见方槐那小子了,现在生意居然也做的像模像样了!就是这沙发,这皮摸着真不得劲,你是他助理吧?你可得和他说一下啊。”中年男人点了一根雪茄,吐出一口烟气后,满脸嫌弃的拍了拍屁股下的沙发。
“我会和他说的。”
腹诽归腹诽,阮孺还是装出笑脸面对这位中年男人,毕竟秦方槐说过了,要好好招待这位客人。
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阮孺回头望去,是秦方槐不错,不过也太狼狈了,他的帽檐还滴着水,鞋边也满是泥泞。
“雷老板!”秦方槐的脸上挂着浅薄的笑意,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来。
被称作雷老板的中年男人起身,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相识那样兴奋,一把握住秦方槐的手,笑道:“方槐啊!可真是太久没见咯。”
“什么风把您吹到这了,我说找个茶馆饭店您还不肯,我这间不成气候的办公室让您失望了吧?”秦方槐自嘲道。
“怎么会呢?这办公室小是小了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方槐呀,我刚大致看了眼这间仓库,真是为你感到开心,你现在也算是一点一点走上正道咯,物流行业的发展前景很棒,你的生意肯定会兴隆的。”
中年男人的语气虽然热切,秦方槐的表情也没有变化,但这两句话一出口,站在一旁的阮孺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他太了解秦方槐了,此刻秦方槐的眉眼低垂,笑容僵硬,很明显是生气了。
中年男人仍在自顾自扯着那副粗嗓音说着,以一副令人恼怒的上位者姿态,对这间仓库未来规划发表见解,不仅如此,他还非要对仓库的一些管理方式指手画脚,那语气就像这间仓库是他自家开的一样。
阮孺都有些气愤了,不过眼瞧秦方槐只是默默听着,他只好转过头去看向窗外,让自己的注意力不放在这个讨人恶心的中年男人身上。
中年男人絮絮叨叨估计是有点口渴了,拿起塑料纸杯一饮而尽,叼着那根雪茄,拍了拍秦方槐的肩膀。
“方槐呀,带我去看看我那些货吧?顺便也带我看看这间仓库。”
“这是我该做的,那我们下楼吧。”秦方槐说。
阮孺深深的皱起眉头,他好像知道这位老板的身份了。
办公室在仓库的二楼位置,透过玻璃门就能看见一楼的大部分货架,阮孺等两人走了以后,悄悄来到玻璃门旁站着。
一楼的货物大都以重叠式堆码摆放,多是大小不一的纸箱,只有一处地方有出落一楼角落平铺了十几个箱子,箱子上没有压着其他物品。
阮孺先前还抱怨过这一堆物品太占空间了,而且已经在库房摆放了许久,像是无人认领的失物,后来他才从秦方槐那得知,这些都是雷鸣制造的货物,什么时候要运走他们公司说了算。
……
秦方槐感到了疲惫,送走了这位雷老板以后,他下意识摸了摸兜,却没找到奶糖。
“你带了糖吗?”他看向匆匆从楼上办公室下来的阮孺。
“哥,这位不会是……噢,我带了。”阮孺连忙从兜里掏出奶糖递给秦方槐,犹豫了好久才接着道:“不会是那位老板吧?”
秦方槐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纤儿姐本来和我说,如果这位老板来仓库里找我们,就要我给她汇报,方槐哥您看我说还是不说?”
秦方槐抬眼看了阮孺两秒,摇头道:“先别了,你过来吧。”
阮孺跟着秦方槐走到一楼的角落,秦方槐将其中一个纸箱打开,阮孺看见里面装着几条像煤气罐一样的东西,但没有煤气罐那么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阮孺摇摇头。
“笑气,几年前管制的不严,不过现在属于违禁品了,这样的东西,雷老板却想和我们长期合作,拿这间仓库作为他的一个储存点和发货地。”
“这怎么能行?”阮孺下意识说。
“上去说吧。”秦方槐的语气里多有疲惫。
回到了二楼办公室后,秦方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着那一壶茶咕咚咕咚喝下大半。
“方槐哥,您想到了办法吗?您拒绝了他吧?”
秦方槐却摇摇头,“这个老板很难缠,是个棘手的人,最重要的是我无法与他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