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展国疑惑地扫了眼报纸,捕捉到重要字眼,瞳孔瞬间放大,抓起报纸仔仔细细阅读。
“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张展国语气逐渐激动,手颤颤发抖,“骗我!你们一定在骗我”
梁振鹏下属坐不住了,“阿头,我都说这招太险,就这么张烂报纸鬼才信,他好像要识穿了。”
报纸是伪造的,内容自然也是编的,为了让张展国一眼注意到主题,他们还贴心地加粗了关键字。
梁振鹏压住下属肩膀,“心浮气躁,未看到大结局,你急什么。”
钟业从张展国手中抽出报纸,字正腔圆地读着:“......man with the last name Cheung and a woman with the last name Kwai, both from Hong Kong, were killed in a fatal car crash.”
张展国一脸震惊地问:“你不是连中文字都认不全的吗?”
“要接近陈广生,成为他的心腹,必然不能懂得太多,”钟业说,“我在美国长大,识得英文,有几出奇。”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互相对望的梁振鹏和他下属。
“没想到地方报社记者的敬业精神比得上《纽约时报》,文字绘声绘色不得止,还有图有真相,你看......”钟业再次把报纸推向张展国,指着一处,“无名指上的戒指,巴黎著名设计师 Dumas 私人订制,眼不眼熟?”
张展国再想逃避,也不禁想到张泽衡失联多日,他踌躇将目光移向钟业指尖下方,仅仅一眼,他毫无预兆地放声大哭。
自此,张展国彻底崩溃,狠狠击穿他心理防线的,不是钟业,是他护于骨肉内,易碎易损,却锋利无比的软肋。
钟业趁机说:“张展国,你无路可退了,自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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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不悟
张展国尚存一丝理智,儿子不在了,为了妻子和女儿,他死撑也要撑下去,他看着钟业,说:“泽衡的死讯跟我的嫌疑有何关系,你想趁虚而入引导我承认无需有的罪名,没那么容易!”
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他都比钟业大一辈,挖洞等他自己跳的路数,他玩过不知道几遍,钟业让他自首,不是认罪,意思是,他们还没掌握犯罪事实。
张展国转头看向左边一面镜子,他知道背后站着人,他说:“看来 O 记近来经费严重不足,人手短缺,还需要一个牵扯进命案的嫌疑犯来与我对话。”
“张探长,你急什么,”钟业的身体微微前倾,手放在桌上,手铐把他手腕扣得有些泛红,他说,“我求了好久,才让梁 sir 同意,牺牲他们工作时间,让我们好好闲话家常,这里闲人免进,茶水免费,舒服过金花。”
张展国摸不清钟业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他一时间接受到了太多信息,堵在胃里来不及消化,怎么可能有聊天的心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我们食过好多餐饭,见好多面,我从来没机会同你讲一句佩服。”钟业自顾自话,“男人有钱有势,少不了在外鬼混,不然就像季明鸿,两位太太左拥右抱好得戚,你竟然把持得住,还是说......”
钟业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说:“地下情更刺激。”
张展国神情瞬间异常坚定,不带任何迟疑地否认:“我对老婆多年如一,我不会做任何破坏我们感情的事情!”
钟业露出了很轻微的笑意,在感情方面,他们倒是惺惺相惜,他说:“你老婆对你呢?”
张展国低头,想得认真,然后说:“她爱我多过我爱她,嫁给我她食了不少苦。”
张展国突然想起谭秀芝手上的水泡,被他们扣押着到这里,不知道她有没有冲水,那个泡不小,她会不会太担心自己而不管,她最贪靓,要是留疤肯定不高兴......
张展国脑中的担忧像肥皂泡越搓越多,心中逐渐焦躁起来,骂道:“你有证据就落 charge 告我,四十八......不对!四十六个钟后我申请保释,没有的话你们就是滥用职权!律师,我要求找律师!势要告到你们裤穿窿!”
钟业微笑,承认道:“梁 sir 请你来的方式的确有些不妥......”
他转头,盯着镜子说:“都怪梁 sir 太心急,口供没给我录完就走了,我还没交出物证,也能理解,你们三位老人家,随便缉拿一位归案,滥用职权小小处分,功过相抵不止,升迁更在后头。”
“你有什么物证!?”张展国慌张问着,下一秒又觉得自己慌不择路,钟业怎么可能告诉他。
如果钟业有物证,再给出有力口供的话,他即是死路一条。
然而,就在他颓然低下头的一瞬间,他眼神一亮,又猛然抬起头,试探道:“你刚才说......还没交出物证?”
“严格来说,你还不算是嫌疑犯。”钟业说,“我同你聊闲天,和梁 sir 同你的对话,是两种性质,一旦错过机会,你没有弯可以转。”
张展国愣住,两行泪悄然滑下,滴答,滴答,砸在他颤抖的掌心中。
时机已到,钟业开始施加压力,说:“你现在自首协助破案,成为污点证人,余生,还有机会面对面见到你的老婆女儿。”
钟业可以搬出更具吸引力的字眼,减少刑期,重获自由,但对张展国而言,最重要的,是他的亲人,他的家。
泽衡已经不在,家中再少了他一个顶梁柱,而责任宛如雪崩般坍塌,他既担心谭秀芝的身体受不住,也心疼张嘉妍要一夜间长大,让张泽衡去世后仍漂泊在外,他更觉愧疚。
钟业挑起张展国种种亏欠感,使得他忽略其他选择,义无反顾地配合,只为一线生机。
张展国抬头看钟业,好奇问:“你会读心吗?”
钟业转头,盯着镜中的自己,笑说:“我识看相。”
与其说懂张展国,更不如说,钟业懂自己。
张展国绝望地笑了几声,又说:“你们想得到从我入手,陈广生是什么人,他会想不到?”
张泽衡从天霞暴露得到启发,提醒父亲不要留下任何违法的交易记录,以免被抓到把柄。
因此,不是张展国死鸡撑饭盖,还想着留一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