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转身,疾步走回秦桐面前,抬手将秦桐后脑勺往自己面前摁,摁到离他不过咫尺,让秦桐看清他满是嘲讽的眉眼。
纪阮似笑非笑,身旁的路灯在他秀气的金丝眼镜框上照出一线华光。
“我告诉你我跟他什么关系。”纪阮死死扣着秦桐后颈,徐徐道,“他给我钱,他妈帮我的亲妹妹进了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地方,他随便找了个幌子就免我东拼西凑二十万学费。他想当善人,我自己吃人手短。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我把自己送上门给他操,一晚上一千,给他操一年也差不多了。你听懂了吗?”
秦桐呆滞在纪阮讽刺的视线里,明烊也彻底愣在原地。
纪阮张合着两片薄唇,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冷漠与刻薄意犹未尽。
“这就是他的目的。我跟他,是最单纯不过的金钱肉体交易。这个回答你满不满意?”他一把放开秦桐,把手插进兜里,往后一退,退到台阶上,垂眼看着如坠冰窟的秦桐,“至于喜欢……”
纪阮呢喃着这两个字,轻轻一笑:“我吃饱了撑的,我喜欢他?”
他说完,转身大步流星走进楼栋,再也没注意过后方的动静。
墙根底下,躲在那里偷听的人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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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的大脑:我喜欢他
阮阮的嘴:我吃饱了撑的,我喜欢他?
第21章
二早纪阮接到明烊电话,说回来了,问纪阮要不要去那边,他还有好些作业不会做。
纪阮简单应了,下午收拾好东西便过去。
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烟酒味,以前每次回来明烊一听着声儿就跑到门口接他,这回家里也没动静。
纪阮穿过玄关进去,见明烊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旁边几个空酒瓶子,白的啤的都有,桌面烟缸里也全是烟头。
“你喝酒了?”纪阮皱着眉头往客厅迈步,明烊这才闻声抬头,看样子是一宿没睡,醉态不重,就是两个眼眶熬得通红。
他撑着地板坐起来,甩了甩脑袋,嗓音沙哑得厉害:“昨儿……叶槐林他们来晚了一晚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纪阮刚想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他这么一解释,话到嘴边又咽下,正抬脚要往卧室放东西,被明烊夺过行李:“我去给你放。”
他指了指餐厅桌上大大小小的口袋:“给你和宁宁带的礼物,你去看看宁宁的那些,我买得合不合适。”
纪阮看了看,确实那边摆着一堆零食还有外国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具,纪宁喜欢巴洛克建筑,明烊也不知打哪知道的,带回来一堆拼接模型。
正在纪阮看模型的当儿,明烊不动声色进房间放好行李,出来斜斜倚在墙上,点燃一根烟,边抽边问:“你觉得宁宁会喜欢吗?”
纪阮低头看着:“应该喜欢吧。”
“应该。”明烊向下嘘了口烟,“宁宁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都不知道?”
纪阮正摆弄模型的手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明烊举着烟,低头拿鞋尖点点地,“你觉得宁宁喜欢跳舞吗?”
纪阮正色:“当然喜欢。”
“当然?”明烊笑道,“为什么当然?就因为她跟你说,她要跳舞?”
纪阮神色彻底冷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明烊踱步和纪阮擦肩而过,走到纪阮身后的水柜面前倒水,“我就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跳舞了?为了那点成绩?全市十几名你还不知足啊。”
他话锋一转,看似无意地问:“纪阮,你父母去哪了?”
纪阮双手垂在两侧,转头盯着明烊,目光如芒:“你管得太多了。”
“是。”明烊坐上高脚凳,用夹烟那只手端起水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我也觉得我管得多。我跟你什么关系啊我管那么多。说好听点是同学,说难听点,连个炮友都算不上。炮友还得双方心甘情愿呢,咱俩这是什么?我出钱,你迫于无奈给我操罢了。”
纪阮慢慢转过去,手往后放撑桌面,一言不发望着明烊。
“纪阮。”明烊屈起胳膊放在台面,一下一下晃着手里的水杯。
他的目光跟着杯子里透明的水波流转,低低说道:“我差点都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了。”
“你觉得呢?”他突然偏头看向纪阮,眼睛清澈明亮,“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是跟我一样,还是依旧觉得,我们只是单纯的金钱和肉体关系?”
纪阮金丝镜框后面那双漠然的眼睛倏忽一紧,半晌,他才冷笑道:“原来昨天你听到了。”
明烊点点头,回过头去摆弄水杯,抽抽鼻子:“我听到了。”
他眼里因为熬夜攀上眼角的红血丝尚未消退:“我昨晚喝了很多酒。今天天一亮,还是很想你。”
纪阮放在身后的手骤然抓紧了桌沿。
“也对。”明烊放下水杯,杯座和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铛的一声,“我肖想你那么久,怎么可能听你对别人说一句话就死心呢?再怎么样也得要你亲自和我说。”
“你怎么说呢?阮阮。”他问。
纪阮垂着眼,沉默了很久,开口道:“你都听过了,何必让我再浪费口舌。”
“浪费口舌……”明烊眼睛那点红似乎湿润了,他把头别向另一边,背对纪阮长长吸了口气,再转过来时鼻尖也红了,“纪阮,你的心是不是……根本捂不热的?”
纪阮猝不及防嗤笑一声,没接话。
明烊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像有根针悄悄扎了一下,仍抱有一丝希冀地问:“你当初不愿意,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就算第一次是我强迫的,那后面那么那么久呢?那么多个月呢?”
“跟你说?说什么?叫你别碰我?”
纪阮耐心耗尽,手收进裤兜,身体也站直了,同明烊对峙着,凛然反问道:“你帮我那么多忙,我都接受了,到头来还要在你面前清高一下?你想碰也不让?这不是又当又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