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身子微微颤抖，似是鼓足勇气才开口：“回王妃的话，奴婢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在宜春院长大。虽是个戏子，却会唱不少曲子，想着或许能给王爷解解闷。”说罢，还偷偷抬眸看了谢云裳一眼，眼神里既有不安，又隐隐带着一丝挑衅。

谢云裳放下茶盏，发出清脆声响，目光如炬，在柳媚身上来回扫视。厅内气氛剑拔弩张，一旁的丫鬟和管家大气都不敢出，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许久，谢云裳突然轻笑出声，这笑声打破了紧绷的气氛：“既是宜春院出来的，想来才艺定是不凡。只是这王府的规矩，可比宜春院严苛得多，你可做好准备了？”

柳媚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镇定，再次行礼：“奴婢一定谨遵王妃教诲。”

这时，萧衍走了过来，他目光扫过柳媚，眉头微皱，径直走到谢云裳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谢云裳抬眸，与萧衍对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王爷，这是我娘家送来伺候你的通房丫鬟，你可还满意？”

萧衍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般射向管家，吓得管家扑通一声跪地：“王爷饶命，这……这是王妃娘家送来的，小的不敢阻拦。”

“荒唐！”萧衍声音低沉，透着威严，“本王与王妃新婚燕尔，是谁想出这主意？”说罢，他转头看向谢云裳，眼神瞬间柔和：“裳儿，你放心，本王心里只有你一人，断不会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扰了你。”

谢云裳心中一暖，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对柳媚说：“听见了吗？王爷可不好伺候。不过既来了，就先留在府里，往后的日子，且看你的表现。”

柳媚咬了咬下唇，屈膝行礼：“多谢王爷、王妃收留。”可垂落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不甘。王府的夜，悄然降临，谁也不知道，这看似平静的王府，即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清冷的银辉，谢云裳慵懒地倚在雕花拔步床上，手指随意拨弄着垂落的流苏帐幔，目光轻移，落在一旁恭立的柳媚身上，开口说道：“明日便是我回门的日子，你收拾一番，随我一同前去。”

柳媚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抬眸望向谢云裳，眼中满是震惊与犹疑：“王妃，我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戏子，跟您回门，这合适吗？”

谢云裳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笑意，起身走到柳媚身旁，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自你进了王府，便是我的人。往后，我把你当作贴身丫鬟带在身边，咱们姐妹相称。你不必担忧，大大方方随我去。”

柳媚眼眶瞬间泛红，自幼在宜春院摸爬滚打，遭人打骂、被人当作玩物的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从没有人这般平等、温和地对待她，谢云裳这几句贴心话，像一束暖阳，直直照进她冰冷孤寂的心房。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王妃，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其实……其实是谢夫人派我来勾引王爷的。我本不想破坏您和王爷的感情，如今既然说破，我还是离开王府吧。”

谢云裳秀眉微挑，心中着实吃惊。在这追名逐利的世道，多数人都对荣华富贵趋之若鹜，而柳媚竟被自己寥寥数语打动，毫无保留地说出真相。望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柳媚，谢云裳心中泛起一丝怜悯，她不过是被命运摆弄的可怜人罢了。

谢云裳弯下腰，亲手将柳媚扶起，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能坦诚相告，足见本性纯良。只要往后你一心跟着我，听我的吩咐，我定能让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给你一个安稳的归宿。”

柳媚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谢云裳真挚的眼眸，心中五味杂陈。犹豫片刻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愿誓死追随王妃，绝无二心！”

恰在此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萧衍掀开厚重的门帘，大步走进屋内，剑眉微蹙，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方才我在门外，听闻你们言语，谢将军为何要派柳媚来勾引本王？”

谢云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叙述一遍，萧衍听完，脸色愈发阴沉，拳头紧握，冷哼道：“谢夫人这是何意？竟敢算计到本王头上！”

谢云裳轻轻拉住萧衍的手臂，柔声道：“王爷，柳媚已经迷途知返，况且她也是受人胁迫，情有可原。不如留下她，为我们所用。”

萧衍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既如此，便依你所言。柳媚，往后若你忠心耿耿，本王定不会亏待你。若敢心怀不轨，休怪本王无情！”

柳媚再次跪地，声音坚定：“王爷、王妃放心，奴婢定当肝脑涂地，报答二位的大恩！”

……

第二天一早，谢云裳身着一袭月白色蹙金绣云纹回门礼服，裙裾随风轻摆，仿若流淌的月光。一旁，柳媚身着淡粉色丫鬟服饰，虽刻意低调，却难掩国色天香的姿容，她手中捧着几箱沉甸甸的金银珠宝，那是谢云裳为回门精心准备的礼物。

两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驶出王府，车轮滚滚，碾碎了清晨的薄雾。不多时，谢府朱漆大门便映入眼帘。门口小厮瞧见马车，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匆忙转身，一路小跑进去通报。

谢昌全身着深紫色官服，头戴乌纱帽，身旁陪着谢夫人王氏，还有女儿谢云烟。三人快步走出府邸，在门前等候。当谢云裳从马车上下来时，阳光恰好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

“云裳，没想到你真回来了，我还以为……”谢昌全的话刚说一半，目光越过谢云裳，落在了柳媚身上。刹那间，他瞳孔微缩，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只见柳媚眉似春山含黛，眼若秋波流转，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韵味，头上的翠饰在晨光中闪烁，比起寻常丫鬟的装扮奢华许多。

“这个女子是谁？生得这般好看！”谢昌全的声音微微发颤，目光紧紧锁住柳媚，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谢云裳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莲步轻移，走到柳媚身旁，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这是我在民间救下的女子。她无父无母，被养父母狠心发卖，实在可怜。我见她孤苦伶仃，便将她带在身边，做个贴心丫鬟。”

王氏听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嘴角微微上扬。她心中暗自窃喜，看来自己安排的棋子已然发挥作用。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谢云裳敏锐地捕捉到了。

谢云裳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此次回门，我不仅带了礼物，也想让爹娘看看，女儿如今过得很好。”说着，她示意柳媚将礼品箱打开，璀璨的金银珠宝瞬间映入众人眼帘，折射出的光芒让周围人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谢云烟向来心高气傲，此刻看着柳媚的绝世容颜，又瞧着那满箱珠宝，心中妒火中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姐姐倒是好心，不过一个丫鬟，竟给她戴这般贵重的首饰。”

谢云裳眼眸微抬，笑意盈盈地看向谢云烟：“妹妹有所不知，这丫头虽出身贫寒，却十分伶俐乖巧，在王府帮了我不少忙。”

众人寒暄间，一阵微风拂过，柳媚下意识地抬手将耳边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不经意的小动作，更是让谢昌全看得目不转睛。

“既然来了，就快些进去吧，饭菜都备好了。”王氏强压下心中的喜悦，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招呼众人。

谢云裳与柳媚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各有所思。

第63章 纳柳姑娘为妾

众人陆陆续续走向客厅准备用餐。谢云裳特意走到柳媚身旁，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搀扶到谢昌全的旁边坐下。这一幕恰好被王氏看到，她手中正端着茶盏，见状，手猛地一抖，差点将茶盏摔落在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可是主母才能坐的位置。谢云裳，你在干什么？”王氏拔高了声调，眼神中满是愤怒与难以置信。

谢云裳却挺直了脊背，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王氏的眼睛，不但没把柳媚拉起来，还直接扶着她稳稳地坐在了主位之上，“柳姑娘身世甚是可怜，我让她坐在这里怎么了？母亲不是向来以善良著称吗？让她坐一次主位又有何不可？”谢云裳言辞犀利，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刺向王氏。

“像他们这种人，一生能有一次上桌吃饭的机会都实属罕见。母亲，难道就如此狠心，连这一点怜悯都不愿给予吗？父亲，您说呢？”谢云裳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望向谢昌全。

谢昌全听到女儿的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溅出了些许，而后狠狠瞪了一眼王氏，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夫人，我发现你最近这脾气愈发古怪，柳姑娘如此可怜，让她坐这儿又何妨？你为何非要这般为难人家？”

王氏一听，急得向前走了两步，双手不自觉地挥舞着，试图让谢昌全回心转意，“将军，你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她不过是一个戏子，身份低贱，根本不值得您这样关照，戏子本就不配上桌吃饭！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家的颜面何存啊！”

柳媚一直低垂着头，听到王氏这番尖酸刻薄的话，眼眶瞬间红了，她拿起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哭哭啼啼地说道：“将军不必为我为难，为了我惹得家中不和，实在是我的罪过。我站着吃饭就好，我本就是个戏子，这样的待遇于我而言已是奢望。”她声音哽咽，柔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惜。

谢昌全的耐心终于被耗尽，“啪”的一声，他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筷都跟着震动起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

“今日在场的人都听好了，都要按我的意思办！在这个家里，还是我说了算！柳姑娘，你尽管坐下来安心吃饭，不要理会他人！”说罢，他又给了王氏一个极为狠厉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警告王氏不要再多言。

王氏被这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眼中的怨愤却怎么也藏不住。

柳媚见状，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身体还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紧张的氛围中。

谢昌全满脸关切，拿起公筷，给柳姑娘的碗里夹了很多菜，堆得像一座小山，“你身世凄苦，又瞧你这身形，瘦得让人心疼，多吃点肉补补。放心，我如今家大业大，还养得起你，往后在这府里，莫要再如此拘谨。”

这些日子，王氏有了身孕，肚子渐渐隆起，房事自然是不方便了。而且她性格强势善妒，不仅自己不能伺候将军，还不许谢昌全与府中的小妾们亲近。府中的小妾，要么已经为他生下孩子，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要么就是年华老去，姿色不再。而柳媚，宛如一朵盛开在淤泥中的娇艳花朵，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谢昌全的目光。他从未见过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从第一次见面起，心里就已经动了纳她为妾的念头。

柳媚微微颔首，双颊泛红，声音娇滴滴地说道：“谢谢谢将军。”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模样十分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