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忙道?:“我没?有。”
颜元今看着她?,忽然又啧一声?:“有也无妨,总归算是聪明?,这法子也没?用错。”
“……”
小娘子一时有些愣住,也颇为莫名其妙,总觉得这骚包果真是名副其实的阴晴不定,方才还?以为他很是生气,可?眼下分明?又是心情尚可?的样子。
广陵王世子眼下心情的确还?算是可?以,毕竟此次事情源头不同?,小娘子梦见?了他,因为梦见?他而?不好意思,所以不愿多?说,仔细想想可?以理解;这般遮遮掩掩,也定是因为梦见?的比他预想的还?要超出?所料,那就更可?以理解了。
不仅理解,还?突然好奇了起来。
李秀色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一时又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将身后的凉茶又捞了过来,给自己满上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正仰头喝着,却听颜元今忽然道?:“你怎么喝的水?”
李秀色放下杯子,微微一愣:“什么?”
广陵王世子未答,只是盯着她?片刻,而?后视线微微向下,停在她?淡紫色衣襟领口下,眼神晦暗不明?,淡道?:“你下巴是不是漏的?水都喝进衣裳里去了。”
李秀色皱了下眉,果然才察觉自己颈处有些许凉意,水痕一路滑进她?领口去。
她?抬手去擦,没?察觉面前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他沉默了片刻,似是在这片刻的沉默中仔细考虑了一下,而?后忽然开口:“李秀色。”
语气顿了一顿,道?:“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 ”
李秀色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道?:“什么?”
颜元今眼神躲也不躲,落在她?因喝过水而?湿润的唇上:“上回亲过,但是忘了。我在问你,可?不可?以亲你?”
他的语气坦然无比,分明?是在问,但好像不是在询问什么意见?,更像是一种通知。
阳光于不知不觉中变得更盛,光芒打在二人之间,小娘子似乎全然愣住了,没?有说话,颜元今也没?有说话,像是极有耐心地等她?这个并不怎么重?要的回答。
此时不是夜里,没?有月色朦胧,没?人清楚他为何会这么突然地问出?口来,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从前他想,在她?与他一处前,他定不会失了分寸。但明?明?此事天色大亮,本该将人照得格外清醒,他却格外得任性起来。
可?能只是因为他突然再?一次确认并发现,小娘子的唇形生得比他所想的还?要漂亮,小小的,很饱满,泛着莹莹的红润的光泽。
他盯着看了许久,想这么问,便这么问了。
李秀色只觉得过于突然,脑子又一次嗡嗡作响起来,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我……”
没?拒绝,很好。
颜元今笑了,他又稍稍上前,两人原本便极近的距离又更近了些,李秀色只觉得浑身都被那一股子桃花香气笼罩了住,让她?莫名想起第一次被他的手帕罩住头的那天,她?一时有些慌了,开口道?:“你不能亲我”
颜元今道?:“为什么?”
他广陵王世子还?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没?有为什么,”李秀色思索了一瞬,鬼使神差的,又脱口而?出?:“我怕你咬我。”
小郎君眉头轻轻一皱,这回像是真的被气笑了:“什么?”
李秀色没?再?说话,她?心跳如鼓,掌心湿了大半,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广陵王世子看着她?,静静半晌,忽然又笑了下:“我不咬你,不过这回还?是算了。”
说着忽然直起腰,而?后朝后退了一步,开口道?:“明?日我同?你们一同?去阴山观。”
他话头转得太?快,李秀色一时间有些懵了,下意识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颜元今学她?的话,懒洋洋说完,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再?说,这广陵王世子行事素来随心所欲,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上一瞬说要亲她?,下一瞬只丢下这句话,便好似没?来过一般,金衣袍角消于门?口,离去不见?了。
阴山 昨昨兄没说缘由,但我晓得是因为……
阴山位于胤都城后。
大山如兽伏压于天际, 连绵不绝,山顶道观历数百年沉淀,暗藏于山云之间。道观虽高, 为便于下?山捉僵作法, 辟一条石阶窄路, 倒也不算难走。
只是一来吴荑儿?身体娇弱,二来顾隽也体质不佳,三人中反倒是李秀色担起领路大责,偏偏她自?身也是个半吊子,走走歇歇, 到观中时都已过了大半日。
千百年来,虽改朝换代, 唯阴山观屹立不倒。观处颇为壮观, 四中都充满庄严肃穆的气息, 观前有门童守客, 见了人倒也未多拦,问?及身份目的后,便传了话,叫人进去。
一路通畅倒是让三人有些意外,他们先于观前的客堂坐居歇息,吴荑儿?神色郁郁,李秀色瞧出她紧张,上前握了握她手, 后者的表情果然放松了些, 又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广陵王世子今日怎的未同二位一处?”
李秀色一听?这名字唇角便是一抽,她有些心虚地收了手:“不知?道, 许是有事要做罢。”
说来也奇怪,颜元今说了今日要来,可偏偏确实没见着人影。不过这也倒遂了小娘子的愿,那骚包不来她才图得轻松。
在客堂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人,吴荑儿?与顾隽都是好性?子的,偏偏李秀色有些没了耐心,她随手抓了门外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问?:“卫祁在卫道长呢,卫道长于何处?”
那小道士看着她摇摇头,脸“唰”一下?红透,什么没说便跑了。
“……”李秀色有些莫名,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后方一人道:“男女有别?,娘子这般抓了观中弟子的手,是会吓着他们的。”
李秀色扭头,瞧见一张颇有些面熟的脸,似乎在哪见过。
“你是”她思?忖片刻,眼睛恍然一亮:“卫道长的师傅!”
面前人一身道衣,须发皆白,唇角噙着淡笑,已至花甲,眉眼却仍是精神:“娘子还认得老夫。”
认得归认得,就是不知?叫什么了。正有些心虚,一旁的顾隽上前行礼:“长齐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