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白子石却是生生一怔,身子剧烈地抖了一瞬。

李秀色一愣。

她原先见着白子石那文?章,又想着白子石样貌,心中?早已盖棺定论白子石这探花郎的位置原本定是江照的,毕竟江照也生得好看,又是自小?苦惯了的,他是抢了江照的前?途。可?没曾想他却似对江照的反应不大,像是根本没听说过,反而听闻廖子司时,却整个人?都变了脸色。

审问 等你做了驸马,再做坏事还得了?……

"不知姑娘在?说?谁, 在?下并不认得什么廖子司。"半晌,只听得白子石别过脸,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放屁。李秀色观察他脸色, 她也来劲了, 不打算走何迂回战术, 上来便道:“你是直接抢了廖子司的试卷?”

白子石一惊,见鬼似地?看她,神色顿时大变:“何来此言!”

“那你是偷的廖子司的试卷?”

“我没有!”

“哦,我知道了。”李秀色上前一步,干脆把手在?桌上重重一拍, 下结论道:“你抄了廖子司的试卷。”

“我”白子石被这咄咄逼人的小娘子逼得满脸涨红,可?言语间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磕绊, 嘶哑道:“……姑娘休要胡言乱语, 白某乃读书人, 自幼受教, 堂堂诗礼之家出?生,怎会?做出?如此龌蹉事来!诚然今日白某是居于?此地?,可?我已与你三人认真解释过,莫非便因如此就要质疑白某的功名作假吗?况且科考乃大事,当?年会?考场上都中有礼部亲自作监,姑娘这般污蔑于?我,莫非还想质疑礼部公正?!”

话音刚落,便听一旁懒洋洋的声音:“也并非质疑不得。”

白子石震惊望去?, 广陵王世子说?完这一句就没再发?什么话了, 倒是小娘子乘胜追击:“白公子,”她盯着他,像是觉得好笑:“我不过说?你两句, 只字未提廖子司是考过科举的,也没说?我所指那卷子便是当?年科考时的,你上来却口口声声提什么功名、提什么礼部?我倒要问问白公子此话何意,这同你的功名又有何干系?”

“……”

白子石脸色一白,他因饮酒本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俨然成了不打自招,大声道:“我怎晓得!若非姑娘这般胡搅蛮缠,怎会?逼得我口不择言!我并不知廖子司是何人,更不晓得他什么科举不科举,只是方?才姑娘提及为‘试卷’,白某不过顺其自然联想到了而已,自证清白有何之错?”

“狡辩!”

“荒谬!”这小娘子看着其貌不扬,却这般牙尖嘴利,白子石见她不肯放过,只当?她是这两位世家公子谁带来的随婢,有些恼羞成怒:“说?来你又是何人!我好歹是当?年皇上亲笔封的御前探花,如今翰林院编修主事,兼任内阁三品史?官,为圣上代笔攥书,由得你一个不知姓名的区区婢子在?这编排拷问?!要问也该是”

话未说?完,背后忽然被人踹了一脚,当?即朝前狠扑了出?去?,顾隽在?他正前方?,识趣地?让了个位置,便见白子石头脸都摔在?地?上,顿时痛呼出?声,面上擦出?丝丝血来,嘴上也磕破了皮肉,渗出?殷红。

“不会?说?话这张嘴便别要了。”颜元今拍了拍靴上的尘灰,轻飘飘道。

世子踢他踢得看着轻松,却是用了内力,想来是不想这厮好过。

探花郎到底是个文弱公子,被这么生生一踹,先?不说?担心脸上挂相,尾骨此刻都锥心的疼,半晌才忍着痛揉着腰于?地?上爬起。他好歹是大官,还被平婴公主看上,日后止不准还会?与这位广陵王府上的世子攀亲,眼?下却被这么生生踹了,当?真是半分颜面也不给?,乃至于?言语间甚至都掺了些悲愤:“白某是何处惹了世子不快”

“白公子。”顾隽似乎有些不忍心,但也没上前去?扶,只好心介绍起了李娘子:“这位乃是钦天监监□□上的千金。”

钦天监监正,区区五品……白子石对顾隽的介绍先?是莫名,后有些不屑,但他此刻酒还没全昏了脑,联想广陵王世子的脸色,总算转了过来。

他神色一时慌乱,正要解释说?是“失言”,颜元今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鞘,朝他脖颈处压下来:“给?你两个选择。一,说?实话,”剑身几乎是抵他脑袋,只要生生一划便落了:“二,这东西我替你收了。”

白子石虽是惊恐,却也知晓这世子断不会?真的动手,强撑道:“我可?是当?朝命官!未来的驸马!你怎可?随意杀我!”

颜元今笑了:“你也知道你是未来驸马。”他抬眼?望了望四周环境,嗤道:“那便麻烦些,将你从此处五花大绑去?了,前门出?去?,一路行中央大道抬到御前,倒也省得本世子亲自动手了。”

“……”

白子石脸色此刻已是惨白。莫说?是已被公主看上,圣上有赏婚加封之意,就只这探花和?内阁攥书的官身,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名声与性?命也全都不保。难怪他们今日前来,专捉他这般,分明早有预谋!他此刻衣衫不整,再从青楼一路抬走招摇过市,只怕还没到宫门口,他便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顾隽在?旁小声给?李秀色递话:“我们之所以不去?白府,为的便是此刻。一来掩人耳目不被他背后之人发?觉,二来身临此地才更好捉其把柄命脉以来要挟。”

李秀色竖大拇指:“卑鄙。”

顾隽:“过奖。”

似是已知挣扎无用,许久才听那探花郎认命了似的,长叹一口气:“世子想问什么?”

*

审问的事是顾大公子来做的,他性?子最为温和?,不比其余二人冲动,不仅言语亲切好似在?聊家常,还贴心地给对面的罪人递了张帕子:“擦擦血。”

白子石身为探花,最是爱脸,此刻面容狼狈,拿过帕子擦面上时感?动得眼?都红了一圈。

他看了看顾隽,又望了望一旁稳当?旁听的广陵王世子,还有世子身边那丝毫坐不住,一脸义愤填膺的小娘子,惶恐道:“我与几位说?,你们当?真能饶我一命?那白某能否再提一个小小请求,此事已然过去?,你们可?否莫要将我供出?,在?下也是书香世家出?身,当?初也不过是鬼迷心窍失了心疯,我……”

广陵王世子明显不想搭理他,小娘子看起来更是气?得很,显然都不太好相与,唯有顾隽安抚,还给?递了杯茶:“白公子,一切好说?,条件可?以稍后再提。”

探花郎眼?圈再一红,接过了茶,对顾隽愈发?感?动信任,也渐渐对他放松了心防,如实道:“其实我本也不认得那位廖公子,只是恰巧挑了他的试卷而已。”

“挑?”

白子石点了下头:“当?年试题最后一t?道大问乃‘为官救世’,白某倒也写了出?来,可?是我自知虽有学识,却无真践,寥寥百字也写得磕磕绊绊。加上那年我恰巧染病,考场上头昏脑胀,自知这一份试卷交上后便是必然上不了榜的。”

“呈卷当?夜,还尚未送至翰林院掌院手下批阅,我便已连夜在?人帮持下重写了卷子。当?时供我择选的卷子有四份,据说?要么权势不比我白府,要么也是根本毫无背景,所以被替了也无大碍。我原本是要挑另一份的,偏偏有人专程来提点,非要我择了这一张。我将这一张卷子仔细看了看,虽不比那一张,但也惊叹于?此人事件偏锋,见解独到,可?见才学与抱负深厚,心中又敬又疚,才记下了此人姓名。"

“权势不敌,无甚背景,被替了便没什么大碍……这是什么话!”李秀色听完直接怒了,上前拍桌:“便是因为弱小,就可?以随意践踏欺凌?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白子石吓了一跳,瞧这小娘子架势,好像恨不得抢过广陵王世子的剑亲手宰了他似的。

但见顾隽拉住她:“息怒,息怒。”

小娘子这才坐了回去?。

白子石感?激地?看了顾隽一眼?,还是知书达礼的人好,给?他帕子给?他递水,还能护着他。他想着水还没用,正巧口渴,手将将要伸过去?,顾大公子便从容地?将方?才刚递给?他的水收了回去?,微笑:“还是别喝了。”

“……”

“你说?受人帮持。”广陵王世子在?旁开口:“礼部?”

白子石舔了下干渴的唇,不敢不答:“是当?时礼部中的一位副官,秦友,他非监考主事,只为从监之一,只是当?夜卷存时恰巧他是领头值守,所以才趁机行了事。”

李秀色又气?:“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