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摇头:“未曾。”

想?了想?又干笑了一声,补充道:“我与世?子也没那么交好啦。”

谢寅点了点头,这才道:“个中缘由谢某也不大清楚,只是听人谈及,世?子之所以极恶宦官,似乎便与他有关。”

李秀色听着微有些怔。她脑中不由得想?起当初刚穿来时系统介绍颜元今提示的?“不喜太监”,又想?起当日在?林中发现江照穿着宦官服时他那副厌恶的?模样,最后再想?起这骚包每回盯着自?己?额间胎记时那神色复杂的?表情。

难怪这厮这么讨厌自?己?的?胎记,原是被那个名为泽幼的?太监连累了。可是此人究竟是谁?堂堂的?广陵王世?子,那寻常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天下第一大少爷,怎会这么在?意一个太监?

李秀色还在?思忖着,谢寅已经?拿起卷宗离去,行至门边时恰遇上傅秋红跑来,后者大方地给他打了个招呼,再冲进门内道:“李妹妹,方才我遇着卫道长他们了,大理寺探查完了,未发现什?么可疑的?,咱们可以走啦!”

*

宫中,乾清殿。

殿中正处放置着一方半人高金龙香炉,正缓缓燃着檀香,香气化?烟缭绕满间,正位处正坐着两人不紧不慢地下着棋,广陵王世?子好整以暇地坐在?侧边一处椅上观棋。

皇帝手里捏着棋子欲下某处,扭头看了眼身旁少年的?神色,便又收回手,琢磨道:“今儿是觉得我这一步下得不好?”

世?子未置可否,直接上前抬起指尖轻松点了点:“伯父若是改落在?这里,便可杀了我爹全数退路。”

皇帝瞧着那位置,忽然笑出了声:“好哇!就这么下!好好好,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儿子,今日朕赢的?这几?局,都要多亏了你。”

广陵王颜安倒是神色未变,愿赌服输地放下子,微笑叹气道:“我不下了。皇兄与今儿这般配合,神仙也未能赢得过你们。”

下了这半天的?棋,皇帝自?也是累了,简单请王弟和侄子用了些茶点,这才由一些公?家正事,一直叙到了寻常家常。

“你一直不在?都中,这小子没少给我惹事。”皇帝瞧着自?己?侄儿,哼哼道:“单是阴山观的?状书,我都不知道收了几?封了。”

广陵王笑道:“今儿自?小顽劣,也就听您与皇后的?话了,还需皇兄多多操心。”

“顽劣什?么!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话罢了,你莫要挑他的?刺。”却?不想?皇帝这会儿话风却?是变了,又维护起来道:“这小子聪明得紧,武功也高强,帮我办好了不少事,我早便想?封他个什?么职位做,偏偏他还不要,就喜欢捉那什?么僵尸。”

“说到僵尸。”颜元今懒得掺合这两个长辈谈话,此刻才出声道:“今日我便在?城中见着了几?个僵犬,而那犬是乃大理寺喂养。”

“大理寺?”皇帝闻言似是有些诧异:“有这种事?”

颜元今点头:“侄儿怀疑京中有人正在?练化?僵尸,意图不明,还需明查。”

这话倒让皇帝吓了一跳,忙道:“阴山观可去探查了?”

“正在?查。”

“在?查便好……有阴山观的?那几?个长老在?,我也是放心的?。”

他提及阴山观的?长老,让颜元今的?神色略微一变,像是心情不大好起来,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忽觉袖子一动,是广陵王在?旁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下。

皇帝似乎并无太多担忧,很快便又换了个话题,笑吟吟道:“王弟,你出去的?这趟时日,你可知这小子还办了件大事呢。”

广陵王笑道:“臣弟知晓。”

皇帝诧异:“你知道?”

“让臣弟猜猜,”广陵王道:“皇兄可是要说,今儿中意了谁家小娘子的?事?”

颜元今一旁站着,忍不住嘴角一抽。好么,又将话扯到他身上来了。

他看上了一个小娘子,就这般惊世?骇俗?怎的?每回都要提起。

不提起便罢,一提起,就让他不由得又想?起那紫瓜来,也不知她跟着那没用的?道士几?人去了安不安全,毕竟是查案,他不在?她身边,隐约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对对对,你不是才回来?这都让你都知道了,朕本还想?做个惊喜说与你听呢。”皇帝大笑一声,继续不服气道:“不过你可知他这回有多中意那小娘子?”

“臣弟知道。”

皇帝“嘿”了一声:“你又知道了?”

广陵王道:“臣弟不单知道,也知晓皇兄话间有误,‘这回’一词可不能乱用,毕竟没有‘上回’。今儿此次应当说是‘仅此一回’,我今日瞧见,想?来也万不会有‘下一回’了。”

焦急 就是堂堂世子也不能登堂入室吧!……

此言一出, 皇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在广陵王世子面?前就这么丝毫不避讳地谈论他的心意,后者在旁只一脸的未置可否。想来皇后还没将那小娘子将后者明确拒了的事昭告于众,否则皇帝此刻少不得还得故意笑?话他几句。

颜元今眼下懒洋洋的, 看上去半点不害羞, 半天没有?插话, 也无意再将话题拉回僵尸上。只淡淡打量起?皇帝的神色,见?他说话时总咳嗽几声,每一声都咳至肺腑,拿龙帕将嘴随意擦了擦便丢去一边刘公公手里。

广陵王恍若未闻,也未关心一句, 只笑?吟吟地继续与皇帝交谈。

颜元今抬眸瞧了那刘公公一眼,后者到底是久居宫中的老人?了, 旁人?被这小世子这么意味深长瞅一眼总要暗自腹诽, 刘公公却?纹丝不动, 只低着?头躬着?身, 端了乘着?脏污的帕子毕恭毕敬出去了。

直见?着?人?出去,颜元今方才将目光才从那龙帕上收回。半晌,开口?道?:“伯父。”

皇帝正笑?着?呢,闻言道?:“怎么?”

颜元今看了他因咳而显得有?些红的唇边一眼,淡淡道?:“无事。”

皇帝兴致颇高,一直留着?广陵王父子在宫中待至了天黑,落钥时才将人?放走。颜元今步伐缓慢,看上去似有?些懒散。

忽听他父亲颜安道?:“你方才没开口?问, 是对的。”

颜元今笑?了:“你倒是知道?我要问什么?”

广陵王答非所问道?:“你也瞧出来, 我这皇兄并?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他原先不是这样的人?。”颜元今道?:“从前哪怕是落了根头发,也是要半夜唤御医的。没人?比他更惜命的了。”

广陵王不置可否:“那是年轻时。如今年岁大了,谁没个小毛小病?饶是天子身子, 也无需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