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九思?察觉到了,稍稍整理过情?绪,解释:“我昨晚梦到阿青了。”又在?父母问起更多之前岔开话题,问起两人当下的身体状况。

其实不必邬、闻说起,他也能看出七七八八。一旬的白?玉糕,加上邬、闻持续不断地?运气,两人的气色已经比刚刚来到镜原时好了许多,连鬓角的白?发都隐隐有了光泽。

这样下去,再过不久,两个人就可以尝试更多灵食了。

两件好事加在?一起,邬九思?心?情?更上了一层楼。不过,考虑自己?想做的事毕竟有些拿不准,他便不曾对父母说起。

“我今晚还是要出去。”邬九思?只道,“父亲、母亲,你们不用担心?。”

这句话落在?邬戎机和闻春兰耳中,自动变成了“我今晚还想回昨天的地?方,看能不能遇到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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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两人现在?也有些分不出,是儿子快些走?出来更好,还是让他得了一时的欢喜更重要。

再换个角度去想,相伴六千年的至亲至爱,可不正?是已经融进自身骨血的重要存在??换作他们自己?,就能“走?出来”吗?

九思?能有现在?的状态,已经足够好了。

于?是,在?镜原上陪伴父母一整日后,当天晚上,邬九思?重新回到太清峰山头。

他把吱吱也带上了,明面上是负责给?自己?倒酒,实际上是考虑到吱吱是道侣的契约灵兽,二者之间也存在?玄妙联系。

寻宝鼠思?来想去,又带上了自己?的小弟。

一切准备就绪。花树,石桌,还有桌边的修士。

随着“汩汩”动静,酒液落入杯里。

看着杯盏当中灵酿散开的涟漪,邬九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而后举起它,一饮而尽。

第144章 陷阱

除了桌上、凳旁多?出的两只灵兽妖兽, 一切宛若昨日重演。

只是这回,邬九思的注意力从茫茫无际的思念之上转移过来,更多?地关注自己身边。

如果并非他醉过了头, 幻想出一切, 而是阿青当真依然在看他, 不管这是出于?有意,还?是某种无意行为……

修士的神?识细细扫过飘落在自己发?间的花瓣, 一丝一缕地梳理过那些围绕他的清风,又仔仔细细地盘点一遍那些在他身侧浮起的、带着?灵气的山雾。

他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道侣的感觉。

失望吗?仿佛是一定的, 但邬九思这会儿还?谈不上着?急。

他镇定地、一杯一杯地继续喝着?。用的是从前北州势力神?意门拿来恭贺自己进境大乘的灵酿, 仿佛叫什么“玉壶春”。

一入口, 邬九思就察觉这恐怕是他们?家压箱底的好?东西。若不是得知自己如今修为浩瀚, 又对镜原之外的状况颇有研究, 想请他关照自家在外的弟子,神?意门怕是都不愿意拿出来。

可若是弟子们?出了事,小邬真人对,现在众人已经在慢慢改口叫“尊者”了如果愿意稍稍出手,那便是一重极大的保障啊!

于?是他们?还?是试探着?送了这份重礼。眼看邬九思欣然接受,神?意门的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走时脸上都带着?喜气。

此刻尝来, 这玉壶春的确远比昨日邬九思随意取来的灵酿更容易醉人,难怪那会儿送它的修士还?要叮嘱:“寻常小酌的话, 一日三杯就足够了!我?自己, 也不过一日两杯。喝过之后,运气吸收, 修行进展便较寻常快过许多?呢!……若是再多?些,怕是就要醉了。”

而邬九思此刻起码已经喝了十杯。

风吹拂的速度仿佛变得快了些, “嗖嗖”地落在他耳边。邬九思垂眼听着?,脸上的神?色却像是静止下来,正像是某种不动声色地醉。

“不要喝了。”那些叠在一起的风声隐约吹出了这么一个意思,“不要,不要。”

邬九思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唯独眼眸深处多?了一点细微的亮。

寻宝鼠被灵酿熏了太久,这会儿走路已经有点打?摆子。但想到?主人还?没有吩咐自己停下,它便也表现得相当尽职尽责。又有酒水落了下来,一开始是“汩汩”声,后来却是哗啦啦地从杯沿上溢出来,又顺着?桌面蜿蜒,很快打?湿了邬九思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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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手臂的轮廓被勾勒出几分,邬九思自己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又看了寻宝鼠一会儿,才用手指轻轻一弹,放这晕头晕脑的小东西前去歇息。至于?桌上撒下的酒水,他捏了个法诀,就消失于?无形。

不,准确地说并不是消失了。只是它们?也蒸发?,成了混合着?浓浓玉壶灵花香味的“气”,融入风里。

风再吹到?邬九思身上,就显得有些歪歪斜斜。修士的发?丝被乱七八糟地吹到?他脸上,惹得邬九思哭笑不得一瞬,干脆抽了一条道侣从前用过的发?带,将自己的头发?束起。

原先清冷俊逸、飘然出尘的仙人,这会儿仿佛又多?了一重别样?的气质。是更年?轻了些?还?是多?了三分凌厉,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风不知道答案。

它轻轻地、迷惑地绕过修士的脖颈,转而又在修士更换的姿势中停顿下来。邬九思左手动作?不变,右手却撑起面颊。身体稍稍歪斜了,多?了几分肆意,少了几分从前的斯文。任何一个与他相熟的人瞧见这一幕,恐怕都要惊讶。不过,惊讶过了,又是一种理所当然。

毕竟无论是以怎样?姿态出现,修士的面容都是不变的引人目光。

他轻轻扫一眼自己左侧臂弯,很快目光抬起,落到?酒壶上。

寻宝鼠被落出来的酒水沾湿了毛毛,这会儿彻底醉得七荤八素,整只鼠都瘫在桌上,再也承担不了帮主人倾倒酒水的重任。但这原先也不是什么问题,邬九思下巴轻轻一抬,吱吱的身体就浮了起来,一点点飘到?正在旁边扑耍的裂云虎崽跟前。

幼虎兴冲冲地朝前一跃,登时将自家老大接了下来。再嗅嗅,嗯?老大怎么这么香?

一身湿漉漉酒水的寻宝鼠:“……”

小弟身上的毛毛好?舒服,软软的,暖暖的。

但小弟的舌头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舔它!

吱吱努力睁开眼睛,想要威严地训斥小弟。

然而等它当真睁开了,视线却被另一道奇异的场景带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邬主人身边的灵气已经浓到近乎肉眼能见的地步。而这么浓的灵气,除了绕在他身边之外,更多地还是落在了他左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