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听到少年笑眯眯的承诺后,眼角酸涩的巫女抬手揉了揉少年在阳光照射下被烘得暖洋洋的蓬松发顶,认真道:

“无论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你一定要记住,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她似乎是下定了极大极大的决心,叹息般地补充:

“……即便是那位大人的嘱托,也请你务必量力而行,海祇岛已经失去太多它的孩子,所以……一定要平安啊。”

巫女的态度实在太过郑重,伊白不需要多想,就从她反常的态度中察觉到了异样。

难不成……是占卜到了什么不好的未来吗?

可伊白从不相信命运,特别是提瓦特世界中被虚假星空框定的命运,所以他只能装作没有发现秋奈巫女的异常,给出自己所能给出的最真挚的承诺:

“当然!放心吧秋奈姐姐,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比生命更加宝贵的呢?我会量力而行的!你知道的,我可还惦记着您埋在神社后面的那坛好酒呢!”

告别完,拿着那张离开海祇岛的船票,伊白转身离开了朦云神社。

而直到山顶处的朦云神社和山腰位置的珊瑚宫都化为朦胧的虚影,借助风之翼一路滑行至望泷村村口位置之后,白发少年方才松开捏着白蛇吻部的手指。

“唔唔唔珊瑚宫伊白,还记得你是我的神官吗?哪儿有神官这么对待神主的?”

被物理禁言的奥罗巴斯愤怒地张开嘴,锐利的长牙对准少年的手腕便准备咬下去,但毫不意外地穿肉而过,反倒是尾巴抽打的后背感受到了结实的肉感,当即不爽的晃动尾巴尖儿,质问道。

“总觉得当时奥罗巴斯大人您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呢,这次离开海祇岛,我怕是很长时间不会回来,告别嘛,还是正式一点比较好。”

奥罗巴斯瞅了他一眼:“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处理好八酝岛的事情就去枫丹?”

“这是当然。”

“为什么要去枫丹?我以为你会更放不下璃月。”

“璃月的话,有岩王帝君在,能有什么放不下的?”

“所以…是在枫丹留有未完成之事吗?”

奥罗巴斯的提问让伊白从行李中翻出斗笠戴上的手微微停顿了一秒,但还不待他有所回应,奥罗巴斯吐着蛇信子,慢悠悠继续道:

“人死如灯灭,既然已经在地脉中走过一遭,那么即便你依旧记得曾经的过往,你也不再是‘乐正伊白’或其身份的其他人,仅仅只是‘珊瑚宫伊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初给予你‘保留记忆’这种天赋的那个存在想要给予你的应该是一种祝福,可人类的感情太过丰富,人类的记忆又太过沉重,如若你将每一世的遗憾看得太重,那么即便是祝福,最终也会演变成一种诅咒。”

白蛇细长的尾巴尖儿灵活地穿过发丝,轻巧地在少年的头顶点了点,向来佛系冷淡的语调中,竟是带上了谆谆教诲的深意:

“当然,我并不是介意你去枫丹,只是好好想想吧,珊瑚宫伊白,璃月也好,枫丹也罢,都已经是你的人生中途经的风景,只有我,只有海祇岛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回应祂的是少年再一次冲着祂的吻部袭来的手指。

“奥罗巴斯大人,请您安静一下好吗?虽然拿到了船票,但海祇岛通往鸣神岛的船每半个月才有一趟,且不会在八酝岛停留,想要搭便船的话,我还需去和村长沟通沟通具体的行程。”

少年脸上依旧挂着温暖而礼貌的笑容,可从他手指传来的力道上,奥罗巴斯明显感受到了威胁的意味。

千年老蛇显然相当懂得什么叫作“识时务为俊杰”,灵活的尾巴当即又从伊白的脑袋旁边退了下来,乖巧的弯曲成爱心的样子。

终于止住耳畔的叨叨,用斗笠遮住过于明显的面貌特征后,伊白这才踏入村子的范畴。

作为海祇岛上唯一的人类聚集地,望泷村的规模约莫和璃月的无妄镇差不多大小,人口却要比无望镇更密集些,汇聚了岛上除珊瑚宫家和朦云神社外的九成以上的人口,虽以“村”称,但就其实际规模来看,说是“城”也不为过了。

而这般奇特的人口分布情况,也与海祇岛的特殊环境有关。

作为奥罗巴斯以魔神之力强行在海面上塑造出的岛屿,相比于稻妻的其他大岛,海祇岛的地脉显得尤为脆弱,只能勉强支撑起地脉的循环,并无充沛的能量来改善土壤。

得不到地脉滋养也就算了,海祇岛的土壤中还充斥着一股自月浴之渊中溢出的特殊能量,这股力量在供给海祇岛的珊瑚林生长,产出珊瑚真珠的同时,也会导致岛屿的土壤“圣土化”,无法种植粮食。

作为海祇岛的创造者,奥罗巴斯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当祂还留在海祇岛上时,大蛇魔神庞大的身躯足以将月浴之渊溢出的能量纳入体内,而当祂注定要一去不复返时,他也留下了指导巫女们净化土壤的仪式。

只不过巫女们的力量毕竟有限,净化仪式无法惠及整个岛屿,人们围绕着受净化仪式最彻底,同时也最肥沃的山坡聚族而居,便形成了望泷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望龙村的出现倒也方便了珊瑚宫和朦云神社对整个岛屿的整治,形成了海祇岛有别于稻妻政权的特殊生态。

伊白进入望泷村前之所以要乔装打扮,也是因为这里便是他那“白蛇之子”谣言传得最为沸沸扬扬的地方,他可不想刚刚踏入村子,就被一群老爷爷老奶奶跪地伏拜,高呼“海祇大御所大人万岁”。

但这一身份在见到村长后就变得好用多了。

“您好您好!伊白大人!现人神巫女大人已经将您要出海的消息告诉我了,放心吧!我这边绝对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村长那一年岁渐长而变得浑浊的眼睛在看到伊白的瞬间变得锃亮,很显然,这也是一位白蛇之子谣言的支持者。

“那就麻烦村长了。”

伊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被这样以过于热切的目光敬仰地注视着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人家真正敬仰的对象还挂在自己肩膀上优哉悠哉地躺着尸,总让伊白有一种将奥罗巴斯薅起来继续加班的冲动。

“我听巫女大人说,最近鸣神岛那边似乎有什么异动?”

为缓解这份冲动,伊白选择主动开口询问:“可是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又有了什么新的决议?”

“鸣神岛的消息吗?”提及正事,村长也严肃了表情。

如果说,珊瑚宫家代代相传的人神巫女一脉和朦云神社象征着海祇岛至高无上的神权,那么作为望泷村的掌事人,村长的地位约等于须弥教令院的大贤者,璃月七星里的天权星和蒙德骑士团的大团长。

虽然……海祇岛和那几位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但意思大差不差,没有真才实学的能力,绝对坐不到这个位置上来。

他只是些微沉思,便给出了答案:

“异动的话,我这边暂时是没有接到消息,四十年前的那场漆黑灾厄不仅我们损失惨重,作为主战场之一的稻妻更是元气大伤,自那场灾厄过后,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沉迷修行,将权力下放至三奉行手中,至今已有三十余年……”

“而在这三十年间,我们海祇岛的日子可是越来越不好过……”

说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叫人愤懑的事情,村长忍不住诉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