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敬仪点点头,瞄了?眼秦延武。

就见神色不虞的安乐侯对秦延武倒是表情和?善几分,“大?侄子,你给叔叔弯腰行礼就客气了?啊。”

被唤做大?侄子的秦延武此时此刻也?有些恍惚:“安……安叔,几……几月不见,您……您……您好像越发健壮了?些?!”

确切说胖的过份了?!

哪怕走富贵闲人道路,但……但……但太胖了?不好看啊!

秦延武暗暗叹息。

说来安乐侯是万亩地里的一根苗,金贵的很!且镇国公又不愿人继承家业,打打杀杀,镇国长公主更恨不得把?自己幼年遭受的苦全弥补在唯一的崽身上?。外加上?皇上?当舅舅,对这?个唯一外甥也?颇为疼爱。

因此沈安安算得上?真?正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

外加上?沈安安先前还被人设计落水,还是在他们秦家落水!要不是苏琮豁出?去命把?人拽起来,恐怕他们两府亲戚情分都能断个干干净净了?。虽说查明了?真?相,但此后沈安安就被父母护的更加如珠如宝,除却逢年过节无法避免的宴会?外,甚至鲜少出?门。

出?门都是要带全副公主仪仗的!

因此算起来,他也?好久没有见到过沈安安了?!

秦延武回想着?自己上?一回见到人是什么时候,边积极引荐:“安叔,这?便是表叔祖的儿子苏敬仪!”

“敬仪也?年轻,咱们私下?各论各的也?行!”话语最后,秦延武还带着?些与?有荣焉的骄傲。

安乐侯闻言眯着?眼幽幽的盯着?苏敬仪。

苏敬仪听得耳畔炸响的辈分关系,恍惚回过神来。压下?尖叫咆哮画像造假的腹诽,他缓缓弯腰:“见过……”

还没等苏敬仪斟酌好称呼,便听得一声直白挑衅的话:“苏敬仪,苏侯,大?器晚成苏侯的亲儿子嘛!本侯在画像上?见过!今日一见,长得倒还真?是人模人样的,有祖辈传承啊!”

闻言,苏敬仪瞬间面若寒霜。荣玉娇也?算秦家忌讳的话题之一。沈安安从血缘关系来说,也?得喊老爷子一声舅公。这?当孙辈的,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就这?么漫不经心的揭伤为乐,还当着?秦延武的面,看来脑子的的确确是被门缝夹过!病的不轻!

感受到身边某人瞬间爆发的战斗力,秦延武吓得拽着?苏敬仪的衣袖,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沉声道:“冷静!冷静!”

凌敏瞧着?秦延武都对“祖辈传承”一词不做联想,于是立马反手扣住苏敬仪另外一只手,低声解释:“他爹娘在护犊子一事上没有任何理智的!全京城都都知道!想想我三叔!我三叔当初直接无视苏侯呢!安乐侯比我三叔还牛。那种……那种?……”

秦延武瞧着?凌敏绞尽脑汁都无法形容某些人如何宠溺,当即愤愤举例说明:“我吃糖葫芦吃多了?,曾祖会?凶我的!但是镇国公他们夫妇凶太医!就连皇上?都让钟指挥使打我手心!但要是安乐侯偷吃糖葫芦,皇上?会?让钟指挥使去打卖糖葫芦的小贩!”

我曾祖说这?样不好,都宁可把?无恙小叔叔送西北养病去了?!

最后一句话,秦延武倒是没好意思当众说出?口。毕竟皇上?宠秦无恙也?是同样的偏心眼,只会?凶太医!

如此直白生?动的例子瞬间描述出熊孩子熊家长一词,苏敬仪双眸都瞪圆了?。他缓缓吁出?一口气,让自己胆大?的看向皇权双标之下长大的安乐侯。

安乐侯迎着?苏敬仪望过来的眼神,傲然一昂头,还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高高举起:“怎么,基本礼仪都不懂吗?”

瞧着?映入眼帘的金光闪闪的牌子,代表皇权至上?威严的金牌,苏敬仪边跪地行礼。但他眼角余光却看见了?愈发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匍匐的小吏们。见状,他心中焦虑不安倒是愈发大?了?。

苏琮在外辛辛苦苦四年,可不能因为这?点破事被毁了?!

想着?,苏敬仪边慢慢悠悠站直了?身,甚至昂头直勾勾的盯着?安乐侯,一字一字问的极为尖锐:“侯爷,冒昧问一句您这?回来是想要弄死苏琮吗?”

冷不丁听到这?话,安乐侯迎着?苏敬仪鹰隼般锐利的眼,瞬间火冒三丈。因为拍案而起的动作幅度过大?,以致于全身的肉都肉眼可见颤了?起来:“好一个巧舌如簧的,颠倒黑白的!本侯……本侯……”

狠狠喘口气,安乐侯抬手拍了?拍气得一起一伏颤抖的胸膛,继续怒吼道:“可不像某些人那么黑心肝,我来是给苏琮撑腰的!你们苏家不要苏琮,苏琮给我当哥!”

苏敬仪看着?只轻轻一动,额头都溢出?密密麻麻汗水,说句话都喘的安乐侯,没忍住回想了?一番镇国公魁梧的身躯。

镇国公是很武将的体型,看着?就健康有力的!

父子俩的对比,实?在太触目惊心了?!

苏敬仪眼角余光瞄了?瞄秦延武,又看了?看凌敏。他知道礼仪教养,但正常人都知道爱美之心吧?

借着?精英子弟的俊脸洗洗眼睛后,苏敬仪狠狠吸口气,耐下?心来发问:“安乐侯,您给苏琮撑腰之前,您难道没把?苏琮敲登闻鼓的那场案卷反复研读吗?苏琮明明白白说了?,从太、祖爷那一辈开始论关系,他跟我爹算平辈!”

最后一句话,苏敬仪恨不得怒吼进在场所有官吏耳朵里!苏从斌捏着?鼻子默认某些辈分,也?是害怕子不越父这?条规矩拦了?苏琮仕途。

在场官吏们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垂首敛声屏息。有些人甚至走的悄然无息,唯恐像传说中的通州驿站之战一般,自己收到了?牵连。

与?此同时安乐侯震惊了?。登闻鼓他知道,但当年他城外庄子陪着?老娘散心,没法给苏琮支撑!至于案卷,那是什么?

瞧着?人小眼睛里透出?的迷茫,愚蠢清澈的茫然眼神,苏敬仪气得想起了?小说剧情。

小说里安乐侯算苏琮的金手指之一。但不是正常的直接给主角开挂的金手指,是属于“盲盒”金手指就是有时候帮苏琮扫清障碍,比如提供皇家藏书阁阅读的名额,比如苏琮被贬北疆时,安乐侯作为镇国公的唯一崽杀过去陪伴苏县令,集中沈家的力量帮助苏县令在十年不到时间成长为苏总督;有时候也?会?好心办坏事给苏琮结仇,比如苏琮的婚事挺坎坷的,其中就有安乐侯眼高于顶认为不配的缘由。

简言之苏琮没有外部危险时,安乐侯就是最大?的坑货!

而苏琮对待安乐侯的态度,从一开始单纯的少年时期乐于助人,到无奈躲避安乐侯背后的权势,到最后孤家寡人,被安乐侯依旧炽热的一腔义气所感动,倒是认认真?真?替人规划未来。在苏琮老妈子的指点下?,安乐侯长了?半个脑子。

因此小说里,安乐侯算领了?“苏琮大?儿子”的戏份。

当剧情介绍浮现脑海时,苏敬仪抬手按着?额头不知何时突起的青筋,咬牙切齿强调:“他跟我爹算兄弟!这?辈分关系,是通过登闻鼓昭告天下?的!你现在口口声阴阳怪气抱错的事情,还在驿站在这?朝廷修建的地方,代表朝廷的地方,你知道律法规定吗?”

“老子来京城第一课就是学驿站的规矩!!!你心心念念的苏琮教导的!”

“你带厨倌在驿站埋锅做饭,你把?驿站视作什么?你打算玩烽火戏诸侯吗?”

“你这?看起来是像给苏琮撑腰吗?你是在恨不得苏琮死!”

最后一声“死”,苏敬仪是愈发拔高了?些音调,带着?些渲染的凄厉,悲壮与?愤懑。驿站的小吏们闻言倒是齐齐松口气,甚至有人眉眼间都带着?些笑意。毕竟他们驿站可是归兵部管辖。兵部前任尚书又是定国公。这?定国公跟镇国公的关系吧,就一直比较敏感。且安乐侯他又有帝王令牌,这?若是……总而言之,这?就是矜贵的主。

眼下?苏敬仪开口点名了?律法规章,那他们倒是可以按律办事了?!不用担心得罪镇国公夫妇!

与?此同时,安乐侯听得这?话,却是脸气成了?猪肝色,咆哮道:“你胡说八道!本侯让苏琮回来能够吃上?热乎乎的爱吃的饭菜,有什么错?”

“我看你才想让苏琮死!你没骨头吗?不知道安定伯跟你家什么关系吗?竟然跟安定伯的孙子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