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被朝臣们的紧张肃穆感染了,官场上其他人也静默。偌大的广场唯有夜风吹拂,灯笼飘曳发出的轻微声响。

在这样的静谧情况下,武帝听得自?己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跳声,听得体?内似乎翻滚着杀戮的热血。

“可结果?呢?”

“大周的朝服穿在身上,你们心在哪里?”

开口的官吏们闻言吓得面?色刷白?,接连磕头,一下连着一下。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倒是显得异常的闷重。

其他文臣也直接噗通跪地。

定国公稳稳当当站着。

镇国公更是昂首挺胸,还道:“可别喊皇帝息怒,这整齐划一的声音,拦着了真正解释的声!”

见状,有两位国公领头,武将们是各个站的腰杆笔直。

面?对如此截然相反的两帮朝臣,百姓们是齐齐表示认同的,甚至看?向文臣们的眼神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就差把?贪官污吏四个字直接说出口。

武帝将百姓的眼神尽收眼底,瞥了眼全都匍匐跪地的朝臣,不?急不?缓拉长了音调:“先前,顺天府尹说自?己都没有署名权的时候,诸位被拿捏的爱卿怎么不?一起开口?怎么,觉得李俊宏的遭遇不?会落在你们身上?”

“当然,朕眼下更不?解一件事,你们这群人怎么能?够子弟光明正大的附籍在京城参考?”

“科考这规矩到底是谁制定的?”

“这大周的科举到底是为谁在选才??!”

“一句阁老条子,从上到下就全都哑巴了?”

迎着一声声质问?,台下的举人们率先给出最为直观的反馈:“请皇上息怒,学生恳请皇上彻查大兴县县试,还天下学子还大周科考一个公平!”

“学生恳请皇上彻查!”

听得这一声汇聚一起,来自?全国各地举人们的恳求声,武帝声音依旧冷得更冰渣子一样,不?容置喙着:“今日定专门的《科举法》,详细规定与科考有关的律法细则!除朕外,所有人不?得更改一词,不?得做任何解释。日后若有条文不?适大周盛世发展,需要与时俱进修改的话,必须由大朝会当朝讨论。除此之外,有任何曲解视同谋、反!”

“诛家族三族,及其师门三族!”

所有朝臣心闻言心一凉。尚书以?上的官吏们更是齐齐吸口气,自?觉自?己想明白?了:武帝是直接集、权,率先把?科考这选才?制度牢牢拿捏在手里。

不?容任何派系觊觎争夺。

有了制度,那因制度产生的人才?,恐怕就真是一茬一茬的韭菜了。

就在某些官吏在暗暗揣测时,举人们闻言是毫不?犹豫高呼吾皇万岁。

甚至有人高呼:“皇上学生斗胆,那今日呢,那今日这些徇私舞弊的朝臣呢?难道让他们仗着法不?责众,难道让他们就逍遥法外吗?假设按律贬官,那我等苦寒地区的百姓们是天生就命、贱吗?我们是少交税了吗?为何有这样的父母官?不?为民争取权利,想着欺上瞒下的父母官啊?”

苏敬仪闻言双眸一亮,恨不?得看?看?发声的是哪位高人。

这话问?的超级好?,他其实?看?那么多小说也想问?喜提贪官污吏的穷苦百姓做错了什么?

不?对,现?在不?是八卦感慨的时候。

而是这个想法跟他……跟他看?过的扶贫思想可以?联系在一起啊!

叫什么来着?

苏敬仪飞速转动绞尽脑汁琢磨着,边给吕勉一行人使眼色,示意帮着他做好?抢“麦”准备。

与此同时开口的举人还在喊着:“学生张长海,北疆哈城籍实?名不?服!我们边关苦寒,我们百姓却也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纳税。那番邦敌寇来袭,我等还是率先就被抽调编入民兵,率先就拿着枪去战场。豁出去命保家卫国,亦也是慕圣人教化。结果?呢?”

“学生斗胆,学生拒绝今日这些朝臣被贬为我哈城父母官!”

这喊声极其响亮,带着军号的威慑,以?及情感亦也是真挚无比。引得镇国公一行人纷纷侧目。镇国公更是欣喜无比:“我哈城我北疆有举人能?进京考试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北疆也出文曲星了!”

定国公瞥了眼嘚瑟的镇国公,恨不?得直接踹一脚。而后他出列跪地,声声铿锵有力:“皇上,末将斗胆,这学生谏言倒是极是。按律贬官,多为苦寒流放之地。可这读书人口口声声为开万事太?平读书,那不?应该哪里最困难就去哪里吗?为什么会将苦寒之地视作贬官之地,当做虎狼之地?”

“所以?末将也不?禁想问?在苦寒之地的百姓做错了什么?”

边质问?着,定国公斜睨一眼阁老们,带着告诫。胆敢这个节骨眼开口,他就豁出去剁掉!

毕竟这举人苗子说的对!

且把?新科务实?的好?苗子直接往地方派,一直是武帝的措施。也是因为这点,不?按着传统去翰林院修书的路子,以?致于这翰林院也蠢蠢欲动,想要争权!

不?过这回好?了,有苏敬仪提出的“踹人”计划打包去海外当传教士,开个孔子学院。外加上再搞个朝廷台,培养好?苗子的务实?技能?以?及体?格(听说粪土金那两孩子一开始也是打过架,想武力制服某些刁民而后用利引导。当然经历旱灾的百姓有点特?殊性。可不?管如何好?苗子体?格肯定要好?,否则就像今日,喊都喊不?过其他人)。

展望着未来人才?济济的美好?局面?,定国公迸发着杀气横扫全场,字正腔圆,说的通俗易懂:“末将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千年前中原可是河南一带,结果?呢就是因为有人发展,这从前的蛮荒之地反倒是有了鱼米之乡的美誉。近在眼前的例子就是山东宁阳了。一个谁都不?愿意去的小地方,还赶上大旱荒年了。结果?因为县令奉命开荒招良策引入粪土金商号,所以?三年时间不?到农田恢复,倒是百姓红红火火安居乐业了!这例子足以?见证,一个好?的父母官重要性!”

“在地方上干得好?,非但文臣能?弄成考题就连我们武勋也看?得见!”定国公沉声:“末将再说个例子,我等在朝的武将哪一个不?是冲最苦最累最凶险的地方?哪一个身上没有伤?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拼出来的?所以?我们有爵位荫庇后人,所以?我们祖宗配享太?庙!”

“是我们自?己拼出来的,不?是大周对武勋好?。是因为我们武勋冲危险的地方多。而文臣呢?至今配享太?庙只有文正公只有张青天!只有因黄河改道驻扎黄河沿岸踏踏实?实?忙了二十多年的张青天。”

“至今只有张青天一人治黄河,治水患,哪里危险就在哪里!”

“所以?大周按着律法规定,也给张青天颁了丹书铁券!”

“大周律法是公平正义明摆着的!”

“眼下是需要人像张青天一样,真正的做个青天大老爷,做百姓的父母官!”末了,定国公做了铿锵有力的总结。

刚准备抢麦的苏敬仪听得这番直抒胸臆的话语,眼圈一红,也跟着跪地。其实?客观来说,土著百姓们也有智慧的,完全不?用他苏敬仪仗着站在巨人肩膀上叭叭叭几句。或许有些人,甚至转动历史齿轮就只是缺个上下沟通的桥梁,缺一个开口陈情天下知的机会!

而今日便是机会!

苏敬仪目光熠熠,定定的看?着绝对能?够载入历史的一幕。

与此同时镇国公压住北疆出文曲星的亢奋,跟着叩首:“皇上,末将附议定国公!这文臣嚷着爱民如子,那就应该去最苦寒的地方,去踏踏实?实?的为民!而不?是琢磨自?身利益当官!而不?是身在京城,离皇宫那么近,都不?敢告状。知道自?己遭受不?公了都不?敢告状,做个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