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样子,看起来连自已的影子都害怕!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如此惊慌的女人。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布伦特小姐喃喃道:
“我还记得,我在上幼儿园时,墙上挂着《圣经》里的一句话‘罪恶终将受惩罚’。说得没错,罪恶终将受惩罚。”
维拉站了起来,说:
“那么,布伦特小姐……布伦特小姐,这么说”
“怎么了,亲爱的?”
“其他人呢?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针对其他人的控告……难道……难道也是真的?但是,要说罗杰斯夫妇的罪行是真的,那么”她说不下去了,脑子太乱了,没办法说清楚。
布伦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比如说那位隆巴德先生,他承认自已留下二十一个人活活饿死。”
维拉说:
“他们只不过是土著”
布伦特尖锐地指出:
“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都是我们的兄弟。”
维拉心想:
“我们的黑人兄弟,我们的黑人兄弟!天哪,我要放声大笑,我要疯了,我简直不知道自已是谁……”
埃米莉·布伦特沉思片刻,继续说:
“当然,有些指控完全是胡说八道,荒谬可笑。比如指责法官的那条,他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履行自已的职责而已。还有针对那个以前在苏格兰场供职的男人和针对我的指控,都是空穴来风。”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
“昨天晚上,当着一群男人的面,我没打算解释,有些话不方便说出口。”
“什么话不方便说出口?”
维拉听得入神,布伦特小姐从容地说:
“比阿特丽斯·泰勒是我的用人,但她是个不检点的姑娘,可惜我发觉得太晚了。我完全看走眼了,因为她的工作表现好极了,爱干净,又懂事,所以我很宠爱她。当然,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她是个放荡的女人。真叫人恶心!很长时间之后,我才发现她确实像别人所说的那样‘有麻烦了’。”她停了一下,皱起漂亮的鼻子,表现出不屑的样子,“她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她父母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人,对她的家教很严格。有一点我还比较满意,至少她父母对此没有听之任之。”
维拉盯着布伦特小姐的眼睛,问:
“后来出了什么事?”
“我家里她自然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我可不愿意让别人说我包庇不守妇道的人。”
维拉低声问:
“后来……她怎么了?”
布伦特说:
“那个被上帝抛弃的女人,居然还嫌自已的罪孽不够深,自寻短见了。”
维拉大惊失色,声音更加微弱。
“她自杀了?”
“对,跳河。”
维拉浑身发抖。
她呆呆地看着布伦特小姐平静的脸,说:
“你得知她自杀以后,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后悔吗?谴责过自已吗?”
埃米莉·布伦特把身子摆正。
“我?我为什么要谴责自已?”
维拉说:
“如果她是因为你你的铁石心肠被逼自杀的话”
埃米莉·布伦特恶狠狠地说:
“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要是她老老实实,恪守妇道,这些事情压根儿也就不会发生了。”
她转过来面对维拉,眼神坦然,毫无愧疚,显得冷酷又自信。埃米莉·布伦特站在土兵岛的最高处,用道德这层盔甲将自已裹得严严实实。
刹那间,维拉觉得眼前这个小个子女人不是不可理喻,而是让她感到害怕!
2
阿姆斯特朗医生从餐厅出来,走回露台。
瓦格雷夫法官坐在一把椅子里,安逸地眺望着大海。隆巴德和布洛尔在左边抽烟,默不作声。
阿姆斯特朗迟疑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瓦格雷夫法官身上。他心里的疑团需要找个人帮忙一起解开。法官的思维能力他是知道的,既逻辑清晰又反应迅速。但他还是犹豫要不要找瓦格雷夫搭话,毕竟他年事已高,而眼下,阿姆斯特朗需要的帮手应该是雷厉风行的年轻人。
他有了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