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还在继续说话:“当Alpha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剥夺抢走的时候,他们同样会失控,易怒,难以遏制自己精神力和信息素。而唯一能够被Alpha认定为是所有物,并且绝不容许他人觊觎的,一般都会是终生标记了的Omega。

“所以我还给她做了个小检查,她确实有Omega,而且等级也很高。哦对,所以她的Omega呢?”

“……被掳走了。”

“哦,被掳走了。”楚河附和道,“啊,这不就找到病因了吗?那估计就是她的Omega吧。”

他抽中江宴手中的文件,“反正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回那个Omega,让他好好安抚卫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叫什么?被掳去哪里了?”最后两个问题纯粹是楚河顺口问出来的,实际上,他并不关心这些。

但江宴的回答却让他顿住脚步,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才会让他幻听到某个名字。

怎么可能?

他忍不住转过身,重新站到江宴的面前,“你刚才是在说,‘谢伏山’吗?言字旁的‘谢’,‘起伏的山脉’里面的‘伏’和‘山’?是不是?”

谢伏山,谢伏山!楚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谢家的Omega,天啊……!

“是这个名字。”江宴莫名其妙,却还是回答了。

他将目光投向卫雀,半响后,他像是觉得有点难受,就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主动地开口,和楚河聊起来:“难道你也知道他?卫雀和你提过?”

“她没有和我说过。但是,谢伏山……你不知道他是谁吗,江宴?那可是谢伏山!”楚河深呼吸一口气,他笑起来,脸颊发烫,“我和你一起去救他出来吧?江宴,我们现在就走吧!你刚刚说在哪里?我好像有认识的人,我让他带我们进去,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是卫雀的Omega,”江宴又垂下目光,语气冷淡,“你着急什么?”

但很快,江宴的视线触及到楚河那异常鼓起的胯部,他愣住,抬头重新看向楚河。

只见楚河的脸色涨红,眼睛发亮,说话语速越来越快,俨然就是一副发现了好东西的兴奋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见状,江宴想起了楚河见到白诺时的样子,他猛然地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谢伏山很特别?是他的腺体吗?他和白诺一样……有问题?”

楚河摇头,“不是有问题,是别的。他

“总之,只要能找到谢伏山,那个玫瑰型就毫无用处了。送回军妓营吧!你知道吗,如果可以采集到谢伏山的腺体液,那……”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量就越小,语速极快,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江宴根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会是很大的一个进展,我还以为他死在了那场审判里面,没想到……”楚河几乎忍不住地想要笑起来,他抬起头看向江宴,表情认真:“我不怪你半夜来打扰我睡觉了。

“我们现在就走吧,让卫雀好好休息,你说呢,江宴?”

江宴却怔住了。他从这只言片语中听懂了楚河话里话外的暗示。

现在

只要他选择不叫醒卫雀,那么楚河和他之间就会保持某种缄默,他们可以一起去把谢伏山救回来。而最终的结果会是:谢伏山犹如人间蒸发般地消失,楚河则将得到一个更好用、更有价值的实验体。

偌大的联邦内,也将不再存在一个曾经被卫雀终生标记过的Omega。

这样的结果对于江宴而言,简直就是百利而无一害。他只要做到不叫醒卫雀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他就可以拿到这样多的好处。这样的买卖,谁会犹豫不决呢?

本来那个快要从江宴口中冒出的“好”字,又蓦然地吞咽了回去。

实际上,楚河一向只对和许越相关的事情异常兴奋,对白诺是这样,对过往的那些数不清的实验体也是那样。显而易见,谢伏山也是对许越有用的。

但是……谢伏山,他是卫雀拜托许越买回来的,而许越也确实做到了。

作为谢伏山的标记者,卫雀会不知道谢伏山身上的特别之处吗?

退一步来说,就算卫雀真的神经反应愚钝,她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件事。那么许越呢?他作为天然S级,他怎么可能闻不到谢伏山身上的信息素?他对于信息素的感知那么高,他不可能不知道谢伏山对他具有怎样的帮助作用。

可许越还是把谢伏山送回了F区,甚至选了最好的物流服务,要将其送到卫雀的面前。

许越是在真心地帮卫雀,真心地帮她实现了她的愿望。

江宴茫然极了,他只能下意识地看向卫雀,脑海中又在不断地回荡着对方的那句“你什么也不懂”。

他到底不懂什么?又或者,他到底应该懂得什么?

“你想要叫醒她?”楚河对江宴的犹豫不决感到讶异,他说道:“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Alpha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怎么样?”楚河看了眼光脑,“再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江宴陷入沉默,第四十五秒的时候,他开口问楚河,他说,可是失去永久标记的Omega,会对卫雀的精神力造成伤害吧?

楚河挑眉,“只要永久标记的Omega没有死就行,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不在她身边,她不是也好好的?永久标记没有像你想象的那么神奇和重要。她今晚这么失控,只是因为她差点就要找回他,却又在那关键时候骤然失去他。这件事换到任何Alpha的身上都很难接受吧。”

他摊开手,笑道:“更何况,卫雀又不像许越那样,从不接受任何Omega的精神抚慰,就算她真的受到了什么伤害,多找一些Omega,多抚慰几次,也都会慢慢痊愈。”

“将谢伏山交给我,比将他还给卫雀更有意义。而且,”楚河轻轻敲击光脑,一分钟的倒计时已经结束,他催促江宴赶紧作出决定,“你不是也希望那个永远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你自己吗?”

“江宴,你还在纠结什么?”楚河的声音又响起来。

是啊……他在纠结什么呢?

有什么好纠结的?

权衡之下,哪个对他更有利,他再清楚不过了,可是江宴僵硬地站在原地,全然说不出话来。|Q?更薪裙⑹o漆?叭5壹吧?

纷扰杂乱的信息堆砌在他的脑中,缠成一团麻线。他满脑子都是几十分钟前,他站在那个交织着艳红色与暗绿色光影的小巷里,空气燥热、黏腻,散发着血液、尿液和精液混淆在一起时的刺鼻腥臭。而卫雀就那样与他擦肩而过,她的眼神冷漠,其中更夹杂着他所无比熟知的、却从未想过会有朝一日出现在其眼中的厌恶。

他被那样的眼神看得浑身僵硬。

哪怕是在不久前,他掐着她的脖子去亲吻她时,她都从未露出过那样的神情看他。

“你懂什么?”她轻声地问他,仿佛真的在等待他的回答那般。

下一瞬间,她却笑起来,脸上满是讥讽,她的语气是那样的笃定,她说,江宴,你什么也不懂。

脑中的摄影器又“咔嚓”地运转起来了,江宴站在医疗室内,看着眼前的楚河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眼睛却穿过楚河,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再度浮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