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依然没有人回答。
半晌过后,赵旻一边系衣扣一边走出来,对张妈道:“叫他去书房等我,只他一个人?大爷来了吗?”
张妈道:“潘老爷没来,但杨先生还带了别的朋友,模样瞧着挺周正,就是看着……怒气冲冲的。”
赵旻皱眉,猜不出是谁,让张妈先给杨贺冲杯咖啡,自己随后就到。
赵旻进应闻隽房里时把两个看守的打发走,此时又叫了回来,问道:“我回四川的这几日,他都做什么了?”
其中一人答道:“头两日里,应先生变着法找借口出门,我们都不答应,后来发现没希望,他就放弃了,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偶尔去打电话也都有管家受着,说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情。哦,最后两日的时候,他说既然不许他出去,那就叫我们替他去宋家收拾些衣裳。”
赵旻道:“收拾衣裳?”
那人点头道:“对,他的衣裳我们都里里外外检查过,没什么异常的。”
赵旻沉吟片刻,又叫他们继续在这里守着,自己则去书房,看杨贺突然来找他做什么。一进门,还未来得及同杨贺打招呼,倒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先响起来了。
“这是谁啊,一进来就一股禽兽味儿。”
只见柏英不客气地坐着他的真皮转椅,两脚翘着搁在桌子上,扇着鼻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熏到似的。一旁则是杨贺无奈至极的表情,解释道:“在我家赖了好几天了,非吵着要见你,我爹娘还以为是我惹的风流债,将我二人都给赶出来了。”
赵旻走过去,看了眼柏英,平静道:“起来。”
柏英被他这面无表情的一眼看的心虚,忙跳了起来。从前他就知道赵旻脾气不好,只不过那时两人厮混在一处,赵旻对待情人颇有风度,只要还睡在一处,就给好脸色,因此没真正对柏英展示过活祖宗一样的臭脾气。
赵旻心不在焉地坐下:“找我做什么。”
柏英仗着杨贺在,赵旻若是气急了打他也有人拉着,直接拍桌子就闹,指着赵旻的鼻子骂他:“你还有脸问,当然是找你来分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姓宋的那里弄走不少钱,你把我送他床上,自己跑去跟人家的姨太太偷情,让我给你二人打掩护,现在你得了钱,就该分我!”
一旁的杨贺脸色一变,冷不丁听到这样的事情,顿感如坐针毡。
赵旻纠缠自己表哥的事情他知道,可柏英睡了赵旻他舅,他是真不知啊!
赵旻也不恼,气定神闲地笑着“哦”了声,反问道:“我把你送他床上?是我让你跟宋千兆睡觉的?不是你自己觉得他有钱贴上去的吗。”
柏英心虚了一瞬。
“行了,不就是想要钱吗?你只要钱,那就最好打发了。”赵旻拉开个抽屉,拿出叠票子,随手打发到柏英面前去,问了句:“够不够?我这人念旧情,从不亏待别人。你在英国陪过我几年,散伙了给些钱也是应该的,若是不够,就把你住址留下,我明日就派人送过去。”
对于已经再无利用价值的人,赵旻毫不留情展现出他刻薄寡情的一面。
那叠票子一张张散落在柏英脚下,柏英看着他最喜欢的钱,突然没了那副嚣张跋扈的泼皮样。
此次前来,若说柏英本来就是只打着幌子帮应闻隽一把,心里对赵旻还有那么些不愿承认的怀念和埋怨,那么从这一刻起,他是真的恨上赵旻了。
“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你知道宋千兆是什么样的人,不……你不是了解宋千兆,你是了解我,你是了解我。”柏英怔怔地呵呵笑了两声,猛地想明白了,“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带我回宋家,你故意让我觉得你舅很有钱。你想甩开我,又不乐意跟我撕破脸,怕我缠着你,还要利用我去给你舅舅传话,所以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你若只冷眼旁观也就罢了,你怕是还松了口气吧!赵旻……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赵旻无所谓地看着柏英发疯,半晌过后,平静反问:“那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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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英当场就不干了,跟赵旻又哭又闹,要上去扇他的脸,被杨贺给拦住。
柏英又把赵旻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赵旻对赵家的祖宗没什么感情,对柏英还算客气,最后只叫管家带人把柏英给抬出了书房。杨贺早就看出赵旻神色不对,想提醒柏英收敛些,谁知这人一闹上就不管不顾的。
现下总算安静,杨贺才有心情问上一句。
“同他吵架了?”
当初在宋家闹成那样他都无所谓,如今被私下被杨贺这样一问,赵旻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起来,不太想叫好友看出他搞不定应闻隽。
然而心中又实在烦闷,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抱怨道:“脾气又臭又硬,倔驴一样,说什么都不听,说什么都不信,为着过去早发生八百年的事情,铁了心非得跟我分开,不都过去了?我就不明白,明知道我不会答应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费劲儿去说呢,惹得大家都不痛快。”
末了又觉得说多了,欲盖弥彰地补了句:“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快哄好了。”
杨贺看着赵旻,神色微妙,总觉得赵旻句句在说应闻隽,又句句像在说他自己,再看他衬衣下露出的隐隐抓痕,不难猜出赵旻“哄”人的方式是什么,最后只叹口气,问道:“来一根?”
二人愁眉苦脸,站在赵旻的书房里吞云吐雾起来。
再说柏英,被管家抬出赵旻的书房后,就佯装要走,又趁无人注意,在赵旻的房子里鬼鬼祟祟,见二楼一处房间外有人看守,便猜到里头关着应闻隽。
他又摆出副没事找事的嘴脸,瞪着眼睛就朝那间屋子怒气冲冲走去。
二人伸手拦住他,柏英眼睛一瞪,嚷嚷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也敢拦我?你家少爷在英国跟我睡觉的时候,里头那个姓应的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守着的二人依旧不声不响,冷漠地看着柏英。
柏英不依不饶,又开始骂起应闻隽来,说应闻隽不要脸,背着自己的丈夫偷情,勾引表弟云云。
门从里头打开,应闻隽面色不虞,对看门的人道:“你们家赵公子不许我出去,那让这人进来总可以吧?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见那二人面露犹豫,柏英极其有眼色,嘴上骂着,一把将应闻隽推屋子里,自己跟了进去,“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一进屋,就见头顶挂着的水晶吊灯外,居然罩着一个黄金鸟笼,登时瞪目结舌,再一看应闻隽,更是说不出话。
应闻隽明明穿着衣服,柏英古怪的目光却依然在他身上流连忘返,最后落在他脖颈间一层叠一层的吻痕和咬痕上,好半天过去,才说了句:“……他可真是个牲口。”
应闻隽不置可否,问道:“几点了?”
柏英看了眼腕表:“离十一点还有不到十分钟,我特意把杨贺喊来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我就是单纯来跟赵旻闹的,这会儿在同赵旻那贱人说话,应该能拖上一会儿。你打算怎么做?你可别说,你叫你那妹妹把我哄骗过来,自己什么主意都没有啊。”
应闻隽示意柏英过来,同他耳语着。
柏英听了半晌,不信任道:“这办法管用吗?”
应闻隽思衬半晌,摸上自己的手腕,停住了。柏英突然从他的片刻犹豫中,品出了些许不舍与纠结。柏英皱起眉头,正要提醒应闻隽,就见他下定决心一般,脱下个镯子递过来:“你把这个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