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环视一圈,文质彬彬,慢条斯理地问道:“诸位,请问还有谁,要为你们这位宋老爷求情啊?”
厅内鸦雀无声。
众叛亲离的宋千兆呆呆跪坐在地上。
赵旻哼笑一声,耍够了威风,正要离开,应闻隽去而复返,手里抱着块沉甸甸的布,后头追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六姨太和管家。
方才六姨太正按着应闻隽说的,在他床榻后头的墙壁夹缝里掏金条,掏到一半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应闻隽带着阵风冲进去,从她手里抢出二十条小黄鱼,一块不多,一块不少,拿床单一裹,往怀里一包,一句话不说,又拔腿跑了。
她跟着追来这里,就见应闻隽挤开门口两个肌肉虬扎的大汉,当着堂屋里乌压压一群人的面,将手里包着二十根小黄鱼的包狠狠砸到赵旻身上,发了疯般抡着砸他,一边打一边喊道:“谁稀罕你这些,谁稀罕你这些东西?!谁稀罕你拿这些东西作践人!”
“你喜欢拿钱买感情是吧,你喜欢拿钱买良心是吧,都还给你,都统统还给你,我不欠你的!”
“赵旻,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这样的人还敢奢望得到别人的真心?宋千兆不是好人,你更不是个东西!你连冯义这个伪君子都不如!”应闻隽每抡一下,里头金条撞在一起就哗啦一声,被实打实的砸上一下,伤筋动骨也就罢了,就怕砸出内伤,被应闻隽这样几下砸下去,就算是个铁人,骨头也得断上几根。
赵旻虽是个混蛋,却也是个肉做的混蛋,没挨上几下面色就有些发白,可愣是一声不吭,脸面都不要了,耍了一通那样大的威风,此时却站着任应闻隽打骂。
赵旻还没说什么,那群打手债主倒有些为难。他们本就是赵旻的人,是潘子欣的人,这样看着自家少爷挨打,是拦还是不拦?
一番纠结的功夫,应闻隽早把抱着金条的布包往地上一扔,胸口不住起伏,喘着粗气,看向赵旻的眼神波澜四起,不是恨就是怨。他又使劲儿薅着自己的手腕,强行撸下一个东西来,照着赵旻兜头一砸。
一个玉镯子弹到地上,碎成两段。
“还欠着什么,你说,今日我一并还了,你我就两清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你爱耍谁玩就去耍谁玩,爱利用谁就去利用谁!”
赵旻额角被砸出个口子,他下意识拿手摸了摸,再一看,指头已经被染红。那群打手面色一变,正要上前按住应闻隽,就见赵旻轻轻抬手。
一群人又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赵旻见了血,眼睛也跟着发红,抬头看了应闻隽两眼,又四下看去,见墙角的花盆边上,摆着一个修剪枝叶的剪子,他直接走了过去。
三姨太暗道不好,两个女婿看不懂,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赵旻若只把应闻隽当个玩物,方才早一巴掌打上去了事,又怎会乖乖任他发脾气。
忙推了其中一人一把,恨铁不成钢道:“快上去拦一下啊,别让他真把老五给伤着了,以后有你们的好日子。”
二位姑爷站着没动,都怕赵旻发疯,把气撒在自己身上,把剪子往自己身上戳,不敢把宝压在应闻隽身上。
他们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男人可以穷,可以窝囊,但沾着胯下二两肉和头顶一顶帽的事情,没人能忍。
应闻隽送了赵旻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赵旻这少爷能忍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影,踩着高跟鞋,张开双臂挡在应闻隽身前。
赵旻看也不看,一把将六姨太推开,赤红着双眼瞪着应闻隽,一字一句道:“你跟我装什么应闻隽?你装来装去,把自己也骗过去了?你从一开始,不就心知肚明宋千兆以为杨家的公子相中你了?你那时怎么不跟我闹,怎么不说我作践你?”
应闻隽被气得浑身发颤,猛地被赵旻揭穿了隐秘心事。
“因为你那时不爱我,不在意我,现在你爱我,你心里有我,所以你一丝一毫都不能忍,我让你难受了是吧,我让你心灰意冷了是吧!”
赵旻疯了般,脸也不要了,把剪子塞到应闻隽手里,应闻隽撒泼,他只比应闻隽更会泼。
一摸到那剪子,应闻隽就的手就抖起来。
他不愿碰,赵旻叫他握着,虚张声势地要往自己肚子上捅,应闻隽则使力僵持。
他越是拒绝,眼中越有动容不忍,赵旻越是猖狂,继而欺身上前,轻笑着,恶毒而又甜蜜道:“你今天若有本事,就一剪子捅死我,咱俩都落个痛快,你若下不去手,那我定要跟你纠缠下去的,我不会放过你,咱俩之间没有两清这一说,没有散伙这回事儿!”
说罢,猛地一用力,一丝力气不留,握着握着应闻隽的手一起,朝着自己的肚子捅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应闻隽猛地往回一抽,剪子头在离赵旻小腹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时,堪堪停住了。
赵旻不依不饶道:“应闻隽,你捅啊,你把我杀了,就没人缠着你了,你狠得下心就下手啊!”
应闻隽眼中已有了湿意,狼狈地抽回手,捂住了脸。
剪子应声落地。
赵旻的眼泪从眼角落下,又被他狠狠擦去,他猛地抱住了应闻隽,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不在乎你跟谁睡觉,但你在乎我能不能活命,你斗不过我,你就得爱我。”
再分开时,赵旻已恢复了冷静,神情漠然,仿佛方才以死相逼着发疯的人不是他一样,强势地拉着应闻隽,不顾惊掉下巴,看了一出好戏的宋家众人,要往自己的地盘回。
唯独六姨太,犹豫着冲上来,挡在赵旻前头。
“你……你不能就这样带他走,他不愿意跟着你,他讨厌你。”
听见“讨厌”二字,赵旻的脸扭曲了一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复下来,继而冷漠地看着她,无所谓道:“你是他的妹妹,他心疼你,所以我不动你,但我这人脾气大,你若再多嘴一句,觉得我同应闻隽之间的事情是你能插手的,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六姨太咬着下唇,嘴唇发白,显然是怕极了,尤其是赵旻此时额头都是血,顺着额角流到下巴上,简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要吃人的恶鬼。
怕虽怕,脚却没往后挪一下。
应闻隽在赵旻的身后,悄悄冲六姨太摇了摇头。
六姨太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赵旻前头挪开,看着他带着应闻隽扬长而去。
一路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子在和平路的别墅外停下,赵旻摔门下车,走到应闻隽的那侧,将他抱了出来,没让他的脚沾一下地,一路抱去二楼与卧室相连的盥洗室中去。
他在浴缸中放了热水,又沉默地替应闻隽脱去衣服,把他放进浴缸中,一寸寸扫过宋千兆留下的痕迹,他的视线落在应闻隽的双腿间,那里正有一股股乳白色的浓精往外流。
赵旻看了片刻,又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热水堆到应闻隽胸口的位置,这让他觉得暖和了些,接着卧室里发出惊天东西的声响,是赵旻在砸东西他把手边能够着的东西,全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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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外头的动静才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