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裴砚自觉地将碗筷收拾好,他瞧着此刻天色已晚,试探道:“今夜不妨留下来?”

她登时起了逗他的心思,双手抱在胸前,故意道:“不要,留在这儿休憩,若是被他人瞧见了,那我的名声可怎么办?裴大人。”

他把碗筷交给刚从外头办完事儿回来的金羽,裴砚将椅子拉到薛嘉玉身边坐下,没个正形地回应:“被瞅见了那就直接宣布我们二人的婚约,定能成为一代佳话。”

薛嘉玉暗道:此人怎可如此不要脸皮?

她伸出食指,杵在裴砚的眉心上,狠狠地戳了一下,“你这人真是没个正形,还一代佳话呢!”

裴砚一把握住她尚未收回的食指,旋即转而握住她的整个手心,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揽着她的腰,“怎么不算一代佳话?有哪一对眷侣是像我们俩一样在牢狱中初识的?”

“还好意思说呢。”

其实,薛嘉玉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一个问题。

“文溪,你当时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蓄意接近你的?”

裴砚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掌心轻轻拍了一下她的侧腰,“我何止知道你是蓄意接近我的?我还知道你当时是故意暴露你是在洛阳长大的,为的就是让我对你起疑心,让我问你为何这般了解洛阳,这样一来你就可以顺利卖惨,博得我的同情心。”

薛嘉玉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这一点藏得很好呢,没想到居然还是被裴砚这个精明的狗官给发现了。

“那既然你知道我接近你是有所图谋,那你为何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就不怕我是你的哪位政敌派来弄死你的?”

裴砚的视线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边薛嘉玉,他轻笑一声,“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弄死我?”

薛嘉玉的脸蛋霎时间垮了下来,她一手叉腰,一手狠狠捏住裴砚的耳垂,往外面扯了扯,恶狠狠地威胁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呗。”

他立刻就知错了,举起双手,像是在投降一样,“我错了,还请薛娘子高抬贵手,勿要与我这等小人计较了,好不好?”

最后那三个字他说得娇娇的,让人听了就止不住心软,薛嘉玉也不例外。

她松开了捏住他耳朵的手,“得亏本姑娘宰相肚里能撑船,否则定饶不了你。”

裴砚点头哈腰地连说了三个“是”,继而立刻转移话题,“当时继续把你留在身边,主要是也想看看你到底想从我这儿获得什么。之后就发现你格外关注薛家案,便派人去查了查你整个人的生平。”

难怪有时薛嘉玉发现他说的一些话或是做的一些事都奇奇怪怪的。

薛嘉玉如今也不想去纠结这些事情了,反正陈祺已然伏法,被判处死刑是板上钉钉地事儿了,她也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先去洗漱,可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身后的裴砚轻轻扣住,薛嘉玉顿步回首,“怎么了?”

“你还记得当时斜阳山上的另外一个不知名男性吗?那个人是陈昭的侍卫,但是我们如今还未问出陈昭为何要帮助王夫人杀掉王诗。”

斜阳山上的事情分明才发生在四个多月前,可为什么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薛嘉玉的思绪飘散到四个多月前,只记得那侍卫让王夫人把她处理得干净一些,其实这个人的身份她在金陵的时候也已发现,只是当时只顾着忙金陵案了,都忘记去揪这件事情。

但现在去揪这件事儿也没什么意义了,王诗和王夫人都已在地府想见,而王郃和新婚妻子正过着神仙般潇洒快活的日子,就算得知了王夫人和陈昭有关系,又有谁关心呢?

“问不出来也不打紧,反正当初王夫人自个儿也没招,如今也不会有人再去关心更深一层的事儿了。”

裴砚松开她的手腕,眸中似乎带着些许期许,“那你今晚若要留宿的话,就去我屋里睡吧,别的厢房都没收拾过。”

“那你可不要晚上偷偷溜进来。”

64三司会审

◎结果◎

一晃便到了三司会审这一天,三司会审已是十几年来都未曾有过的稀罕事儿了,因此有不少百姓都在好奇陈氏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裴砚将陈祺祖孙俩带出来的时候,百姓们都纷纷围在大理寺两侧,臂弯里挎着个竹篮子,从里面掏出今早特地去集市买的菜叶子和鸡蛋,狠狠地砸在这两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身上。

不一会儿,这祖孙俩就被砸得蓬头垢面,甚至走在前面的裴砚还一不小心被菜叶子给误伤了,关键是他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不说,薛嘉玉还拿着那片不长眼的菜叶子笑话他。

陈祺和陈昭二人皆身着脏兮兮的囚衣,两手双脚都被用铁链铐住,身后还有两个狱卒看守,可谓是极为的有排面,他们俩被裴砚送上了平板车上的铁笼里面,驴刚开始往前面走了几步,那陈氏的女眷就提着裙摆跑了过来,两手紧紧握住铁笼,看着里面的亲人,不禁潸然泪下。

她将自己的手强行伸进铁笼里面,在空气中乱抓,嗓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昭儿,来,牵住娘的手,娘会等你回来的啊。”

陈昭握住那只苍老的手,“娘,你快回去吧。”

裴砚有些看不下去,他将视线投到身旁的这位妇人身上,她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名贵之物,面相和蔼,还真有些看不出来她是陈昭这种丧尽天良的人的母亲。

“钱夫人,还请回府吧,若是耽搁了三司会审的时间,想必定会引得圣上龙颜大怒的。”

钱夫人早年丧夫,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陈昭一人身上,可以这么说,陈昭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要是圣上判了他死罪,那她还怎么活得下去?

她依依不舍地望着滚滚前行的驴车,与她的昭儿越隔越远,钱夫人只希望圣上能够看在陈氏为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份上,能够放他一条活路。

裴砚和薛嘉玉先后上了马车,她昨夜没怎么睡好,今早又太早起床,所以她现在昏昏欲睡,感觉一闭上眼睛,就能直接睡着。

裴砚看她时不时眨巴眨巴两下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莫名觉得她十分可爱,他握住薛嘉玉的肩头,将她放倒在自己的腿上睡觉,薛嘉玉迷迷糊糊地就枕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甚至还流了几滴口水在他的官服上。

他掏出手帕给薛嘉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旋即给她翻了个面,让她仰着睡觉,这样一来他的官服就不用再受到口水的摧残了。

薛嘉玉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她醒来时,马车已然驶进了宫门,她从裴砚的大腿上蹭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撩起蓝色的帘子,看向四方格窗户外的世界。

今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早了许多,这才刚至二月份,春雪就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即将萌芽的春意。

枯树逢春,枝头生芽,野花含苞待放,青草郁郁丛生,百姓生于安乐,长安歌舞升平,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她也莫名地更加期待这新的一年。

薛嘉玉将帘子整理好,一想到一会儿就要进殿面见圣上和朝臣,她心中难免有些紧张,转过头来询问裴砚:“文溪,你快帮我看看我的仪容怎么样?”

在裴砚眼里,无论她打扮与否,她都是最好看的那一位小女娘,唇红齿白,皮肤也不似曾经那般干瘪发黄,身上也长了点儿肉,浑然是一副健康的模样,而裴砚正是喜欢她这副健康无虞的样子。

“很好,你不必紧张,圣上挺平易近人的。”

在薛嘉玉的印象中,皇帝都是不怒自威的,一旦触及天子逆鳞,那么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不过太宗皇帝就是个例外,他广开言路,好让群臣们敢于直谏,而太宗也从不怪罪他们,反倒是认真听取,这才铸就了一大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