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两个老东西,一对小夫妻,还有个头发稀疏的癞子儿。
“兔子乖乖,快点出来。”
“不要让我,来到你的门外。”
木棍戳着地面,戳实了,他才缓缓踏出一步。
周围十分寂静,只有脚踩枯枝落叶发出的碾压细碎声,他嘴里哼着听不懂的小曲,不知是没有这个天赋,还是曲调原就渗人,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断指忍不住瞅了那人一眼,他啥时候加入的来着?真他娘的阴毒啊,有前途,回头找个机会把两个斧头杀了,重新换两个听话的提拔上来。
真当他不知,那俩早有取代之心,还是早些杀了省事儿。
他脑子一片活泛,脸上却没啥表情,甚至颇有兴致地走到山边拨开树枝看了眼山下,小小的村子一览无遗。
果然能看见啊。
他啧啧两声,踩着前人的脚印,背着手又走了一段路,绕过一处弯,果然看见两棵板栗树。
而被熄灭的火堆就在板栗树不远处,那里有一块支出来的石板。他走过去,站在此处往远方眺望,透过密林,不但能看见下山的村子,隐约还能瞧着村外那条泛着波光的河流。
这村子小是小,可真别说,有山有水有田地,只要不是遇到大旱年生,河水干涸,山泉枯竭,背靠大山就是刨树根都能填饱肚子。就算遇到大疫,此山辽阔无边际,官兵想封都封不住,不像他的老家,想逃命只能用一条条人命去堆砌,他们无处可躲,只能踩着亲人的尸体,官兵的尸体,踩着所有人的血肉骸骨,踏出一条生路,逃离那场滔天大火。
“真是一处……”断指摩挲着刀柄,“绝好山水宝地啊。”
“三哥,我找到兔子洞了啊!!”尖嘴忽觉一只脚踩空,他反应极快 棢 詀 : ?? ?? ?? . ?? ?? ?? ?? . ?? ?? ?? 地拽住身旁的人,接着力猛地一扭身,整个人摔在地上。
而被他拽住那人却没反应过来,双脚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去,枯藤断裂,树叶倾倒,他坠落时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不过一个呼吸间,他的身体就被木桩穿透,鲜血迸溅。
所有人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回过神来后,他们猛地扭头看向四周。
“谁?滚出来!”
断指猛地握紧大刀,抬脚欲走时,忽觉脚踝一紧,他惊得猛地低头看去,就见一双大掌从石板下伸出,那双手掌五指粗长,手臂青筋暴起,因弯曲的角度,手腕之处被石板边沿狠狠磨出一道痕迹。
他猛一抬脚,却感觉像是被铁掌束住,竟是纹丝不动。
断指眸光一厉,举起大刀便朝着那截手腕砍去。
可就在他挥刀的瞬间,紧握他脚踝的手掌猛地一个拉拽,断指本就站在最边缘,周围没有能借力的东西,他一个没防备整个人被拽下了缓坡,好在他反应极快,手中的大刀转了个方向再次朝着身下那人戳刺而下。
赵大山早防着呢,见对方手头的武器是一把大刀,他都不知道应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他们所有人埋伏在四周,此处正是视野盲区,这人走过来时他就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听到上面一声惨叫,就知有人掉进了陷阱里。
赵大山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灵活,他一只脚抵住树根,止住翻滚的身躯,随即单臂撑地快速起身,抓起一把落叶沙土就朝那人面部掷去。
“我操|你娘的!”断指抬臂遮住眼睛,手臂刚放下来,余光就见那汉子举起斧头就朝他砍来,那人身量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手臂堪比他的大腿,斧头挥过来时劲风呼啸,竟发出让人胆寒的破空声。
断指一惊之下居然不敢和对方硬碰硬,他身躯后仰,结果脚下却踩到了凸起的树根,身体一歪直直向下倒去。
“舌头不想要老子就帮你割了!”赵大山大怒,整个人像头被激怒的猛虎,庞大的身躯灵活地朝他扑来。
断指刚站稳,听到上方亦是喊杀声一片,知晓此行是中了计!什么炊烟,居然是故意引诱他们前来设计的圈套!
该死的!
他心头不由闪过一丝慌乱,当老虎和兔子角色颠 ?? 家 ?? 小 ?? 説 ?? 網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整 ?? 理 ??倒,他才惊觉自己目前处于一个非常劣势的位置!此处乃是斜坡,脚下一个没注意就会滚下山崖,尽管他拿着大刀,但周围全是树枝,不但脚下站不稳,手头也施展不开。
从他被对方拽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完完全全掉入了对方的陷阱!
“躲啥躲,你们不是很能耐吗?烧老子的房子,还想抢老子的稻子,我去你娘的!”赵大山举着斧头冲过来,斜坡站不稳,他早先就把草鞋脱了,此时十根脚指头狠狠扎在松软的土里,尽管脚底板被碎石硌得生疼,但和想杀了这该死的烧家贼子的疯狂念头相比,这点疼就和挠痒痒没啥区别。
“噔”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赵大山抬斧劈砍,断指匆忙之下举刀相迎。
赵大山没想到这弱鸡流寇竟如此废物,他略一使力之下,那人手臂居然疯狂颤抖,居然就要握不住刀柄。
他目光一凝,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猛地抓着斧柄使劲儿往下一压,断指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眼球都颤了颤,只觉浑身血液倒流,使出浑身力气想推开,却只能一寸寸被压下,眼睁睁看着刀背贴近胸膛。
棢 站 : ?? ?? ?? . ? ?? ? ?? . ? y ?? “山脚下那几间破茅草屋居然是你家……”他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一粒米都翻不出来的破落户,他凭什么能压制自己?
“果然是你烧的!”
脖颈青筋暴起,赵大山感觉手中的斧柄要断了,他嘴里发出一声暴喝,猛地一收手,在对方大刀挥到面门之前,他紧紧用脚趾扣紧地面以此稳住身形,随即双腿一弯,一个下腰躲开断指拼尽全力挥来的一刀,锋利的刀刃削掉了他一簇扬在半空的头发。
赵大山腰身一扭,右腿一个大跨越踩到斜坡下,整个人迅速换了个位置,他左手抓着粗糙的树身,握着斧头的右手猛地举起。
断指忽觉一道破空声从耳侧传来,余光只看见一道寒光迅速划过,他的眼球瞪得快要脱眶,尽管意识已经率先传递出快躲的信息,但身体却慢了一步,握着刀的右手刚刚抬起,他便感到头部一阵剧痛,随即有一股温热流入脖颈。
痛到极致会让人感觉到麻木。
“啊”
待痛感席卷而来,断指缓慢扭过头,他瞪着赵大山的双眼还带着挥之不去的震惊和恐惧,他此生最后的一幕永远停留在了那抹寒光挥来时。
他想不通,他怎么能被他拽下来,明明,他拿着大刀啊……
赵大山猛地一抽斧,结果木柄“咔嚓”一声断裂开来,斧刃镶嵌在了断指的脑袋上。
头骨有多么坚硬,就算这是赵大山第一次砍人家脑壳,他也能感受到,说实话,他自己都很吃惊他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不但感觉自己的力气比以往大,连身体都更加灵活,想用力的时候双手就贼有劲儿,想奔跑闪躲时,身体也非常自然地能做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反应。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赵大山试着把斧头拔出来,结果没用,拔不动。
直到上头传来赵三旺咆哮嘶吼的一声“二柱”,他心里猛地一跳,再顾不上斧头,一把抢过断指紧紧攥着的大刀,整个人腾跃在斜坡间,单手一把抓住石板,翻身而上。
“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