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衣冠禽兽,也有面恶心善之人。
“家里人身体都还成,只是听闻外头世道不太安稳,想提前备些日后可能用得着的药。”既然对方能说出日后想看病来清河镇的平安医馆找他这种话,赵大山就不太想扯谎骗他,他愿意以同等真心对对方,而且他知道他们去过县城,晓得如今风声紧也不稀奇。
“想买多少?都要买些什么?”伙计径直带着他们进了医馆,有他领着,在柜台里闭着眼背药材的两个面生伙计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啥。
最近来买药的人不少,尤其是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早几日就买了不少回去。就连他们都私下囤了些,连带着亲戚朋友都买了。
这世道就没有蠢人,一般在动乱里最先死的都是消息闭塞、没有门路的普通老百姓。
“风寒药,退热药,止泻药,驱虫防疫的药,还有治跌打损伤的消肿止血药……”赵大山一气说了好些,他还想买点补气血的药,可转念一想,当初人参没卖上天价,那位老先生说是小宝没挖好,粗心大意不耐烦刨断了根须。
他寻思不如回家去挖那几根断掉的须须?
好歹是人参啊,就算是边角料,也比红糖鸡蛋水好使吧?
谢谢姨姨们灌溉的营养液,小宝也是吃上糖了-,-
(还偷偷藏了一个
??[35]第 35 章
赵小宝不知大哥打上了人参须须的主意,她这会儿还卷缩在背篓里睡得口水糊满了下巴。
伙计听他一一说完,想了下店里的存货,点头道:“都有,你要买多少?”
“每一种药各买十份可行?”赵大山试探着问道。
伙计看了他一眼:“你若带了足够的银钱,自是可行。”不过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惊讶,不知他是给自家买,还是帮村里人一起买,毕竟分量不少,普通人家一下子也很难拿出这么一大笔钱。
“那就劳烦小哥了,我就买这么多,银钱带够了的,你放心。”赵大山心下一松,能买到就好,人没事儿的时候,它连一斗米都比不上,可若是生了病,恨不得倾家荡产都要去治,能多买些就多买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罢,他又忙问:“就是不知医馆可有涨价?风寒药还是七十五文一付?”
“这你尽可放心,我们医馆没有涨价,药都是以前的价格。”伙计这般说,赵大山心里却愈发遗憾,平安医馆真的是很良心医馆,如今外头啥都涨了,唯独他们医馆还是原价,可见背后的大东家不是那种逐利的商人,还有几分善恶分明的耿直脾性。
不过药价还是很贵,尤其是止血药粉,据说效果特别好,受伤后撒些在伤口上,一会儿就不流血了,要一两六钱一瓶。
便宜的则是药酒,受伤了擦擦,消肿效果不错,但止血效果一般,一瓶也要三钱。
这些都是明码标价的,若是生病要找大夫把脉开方,价格还会随着药方里开的药材定价。平安医馆的药材都不便宜,但医馆的大夫不会坑人,像补气的黄芪,普通百姓都能承受得起这个价,不像有些医馆,大夫往方子里开一味人参,就是一根须须都是天价 域名:????????.X???? ,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
平安医馆的常用药,好比风寒退热等,都是经过多个大夫增添减少后一致认同的方子,只要不是别的怪病引起的发热,一付退热药灌下去,基本就好了。
贵归贵,但真有效。
这会儿医馆不是很忙,伙计招呼另外两个伙计抓药,他则拿过一旁的算盘开始算账:“风寒药七十五文一付,十付七百五十文;退热药七十三文一付,十付七百三十文;止泻药六十九文一付,十付六百九十文;驱虫药五十四文,十付五百四十文;防疫药八十二文,十付八百二十文,共计三两又五钱三十文。”
见他抬头看着自己,赵大山忙道:“好的止血药粉我要五瓶,药酒也要五瓶。”
“上好的止血药粉一两六钱一瓶,五瓶八两;药酒三钱一瓶,五瓶一两五钱,这里就是九两五钱。加上之前的,全部合计十三两又三十文。”
算完账,他再次看向赵大山。
赵大山则从身上摸出银子,整整齐齐三个小元宝,一共十五两银子,又数了数身上的铜板,有五十文,干脆一并放在柜台上:“凑个整数,余下二十文,小哥帮我看看有没有啥能用到的药,给我补足一份。”
另外两个伙计见他真能掏出这么多钱,抓药的动作都快几分。
“夏日里蚊虫多,给你一瓶擦蚊子包的药膏罢。”伙计转身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竹瓶,他取下塞子,递给赵大山看,绿油油的,“青药膏,二十三文一瓶,你再予我三文即可。”
赵大山也没说几文钱你让我可好,既然是明码标价之物,人家卖出一份,账目上是不能少一文的,不然对不上。
他忙从身上摸出三文,伙计连铜板带银子全收了,赵大山只见他拿着银子去了里间,不多时又出来,随即递给他二两。
“这是找给你的二两银子,可拿好了。”
赵大山忙伸手接过:“劳烦小哥了。”
伙计点点头不再说话,拿过桌上的戥秤开始抓药。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连大夫翻看医书的响动都能清晰可闻,抓药上称倒药打包,三人有条不紊忙着,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很是舒心。
等所有药抓完打包好,赵小宝睡得迷迷糊糊被赵二田抱了起来,她睁眼一看是二哥,立马又放心睡了过去。
腾出来的背篓用来装药,好在背篓够大,倒也勉强装下了。尤其是药粉和药酒,赵大山格外仔细,生怕磕着碰着,这两物最值钱,估摸着贵价也是含了瓶子的钱。
伙计把他们送到门口,赵大山心里很是感激对方,却又不知道该说啥,只提醒了句:“世道愈发不得安宁,多买些粮食存在家中,有个啥事儿也能撑一段日子。”
伙计笑着摆手:“多谢提醒,家中已有准备。”
赵大山又和对方道了声谢,随即拍了拍儿子背着的背篓,一家人转身离开。
伙计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直到看不见人,这才转身回了医馆。
…
街上,挑着担的乡下汉子脚步匆匆朝着镇口走去,回村路途遥远,不抓紧时间得摸黑到家了。
他们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买东西,已有店铺陆陆续续开始关门。镇上的铺子比不得县城和府城,关门要早些,做生意一般在早上,下午时生意就不是很好了。
赵大山他们去镇上唯一的客栈租了个单间,一晚上五十文,房间比县里的悦来客栈宽敞,还有个窗户,价格也便宜三十文,包一壶茶和一桶水,明日午时之前交房即可,并不催促。
等客栈伙计把茶水端上来,赵五在爹的示意上把门窗关严实,赵小宝在逛街的时候就醒了,这会儿把小手摁在背篓上,里头的药物药粉药酒就全出现在了木屋里。
尤其是药酒和药粉,大哥特意叮嘱不能摔,她放得很仔细呢。
“药酒记得放在角落里,不要和粮食搁在一起。”赵大山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了一句。
“放边边上了,没有和粮食放在一起。”赵小宝揉了揉肚子,瘪着小嘴嘟囔,“大哥,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