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宝和春芽一起割的猪草。”

“……”

和坐在村头的几个村老打了声招呼,赵老汉脚步不停从小路回了家。

到家时,朝食刚煮好,喝了两碗稀饭,饱了肚放下碗,他拿上麻绳和斧头,和三个儿子上了山坡,今日的任务就是砍树。

砍树不是啥麻烦事儿,家里时不时就建房子,都砍习惯了,就是屋后这片虽然有个小山坡,但挺窄,小树还罢,大树得有人拉才行,不然直挺挺往下倒有砸到屋顶的可能。

砍树时屋里不能留人,得离远点,王氏她们干脆也上了山坡,在林子里帮忙捆野草,和娃子们边干活儿边看热闹。

砍树动静大,乡下没啥耍头,谁家建个茅房都有一群人来凑热闹,砍树也是,原本进山拾柴的村民到这儿不走了,就蹲在旁边,乐意的就伸手帮个忙,不乐意就干瞅着。

赵大山的伤彻底好了,这会儿光着膀子把树砍得还剩一点连着根,站在一旁的赵老汉和赵二田连忙用麻绳绕着树缠了几圈,拉扯着树往另一个方向倒,赵大山砍,他们就拉,王氏连忙把凑近的娃子喊开,就在小五他们往后挪步时,赵大山突然扔下斧头扶住树身,赵老汉和两个儿子猛地一个使劲儿,大树顺着偏离屋顶的方向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树叶婆娑,被压垮的树枝落了一地,树根顺着山坡滑落,赵三地连忙小跑着拉住,好险就要滑到后院去了。

“哇。”赵小宝没见过这种场面,又害怕又好奇,见小五他们都跑去帮忙拉树,她也想去,可刚迈出步子就被王氏拽住衣领。

“娘。”她可怜巴巴回头。

“乖,别去,哥哥们干活儿呢,这会儿顾不上你。”王氏担心她受伤,不准她去。

赵小宝瘪嘴,不情不愿缩回小脚。

“爹,这些树都要砍吗?”她指着山坡这一片,树可不少呢,砍一棵都这么费劲儿,砍这么多得多累呀。

“就砍下面的,上面的不用砍,离咱家远。”赵老汉拿起地上的锯子,一只脚踩着树根,选了个分叉的枝节就开始锯,“上头那几棵是李家的树,咱不能随便砍。”靠近村子的几片树林子不是每一棵树都能乱砍,有些是村里人家上一代种的,留着给这一代的后人用,儿子娶亲,闺女出嫁,或者建房子上梁啥的,就可以砍自家的树,不用花钱买木料,能省下好大一笔开销。

祖祖辈辈都是如此,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小宝出生的那年,他也在山里种了几棵树,长个十几年,等她说亲,就可以把树砍了打衣柜打床。

山下的好树基本都是村里人种的,只有深山里的树才可以随便砍,若是不小心砍了别人家的树,轻则吵嘴干仗,重则还要赔钱呢,麻烦得很。

神仙地建房子的木材是赵大山几兄弟日日冒险在深山边缘转悠寻树砍的,而他们家房子砍的也是自家的树,是从赵老汉爹娘爷奶那辈传出来,当初抢家产时除了田地,树也划了一片。

山坡这片也有自家的,但更多的是无主,砍了也就砍了,和村里说一声就成。当然,也就是他要砍,村里才会同意,像这种靠近村子的树林子,一般都默认是村里的财产,平日里拾柴就在山脚下这些地方来回薅,所以等闲是不让动的。

而村里的东西,外村人更不能动,若是有人翻山翻到他们这片来砍树,不但会被赶走,严重还会追到那人的村里去要说法。

这些都是默认的道理,他们也不会去别个的地盘讨嫌。

赵家仅是砍树就砍了八九日,等换粮队伍来回数趟彻底完事儿,他家也把山坡这片砍完了。锯好的木头堆在院子里,后山更是一天一个样,大狗子他们不但把周围的野草割了,还把沙地那片清理了出来,喜得赵老汉直夸这群小子能干事儿,是个像样的。

赵全他们在家歇了两日,缓过了劲头,一群汉子又跑来沙地帮忙砍树。在这片栽了树的人家,都不用赵老汉开口,自个拎着斧头就开始砍,树也没拉回自家,全拉去赵家院子里堆着了。

又忙活了十来日,沙地这片大变了样,大树一根根倒地,一日到晚都是噼里啪啦的树叶摩挲声。

“大根叔,你家啥时候育苗啊?”眼瞅着活儿干到了尾,休息时,有个年轻汉子抹着汗问道。

“粮种已经挑好了,过三五日再忙这头不迟。”人多干活儿就是快,看着空出来的一大片地儿,赵老汉心情挺畅快,“劳累你们了啊,回来都没咋歇就来帮我干活儿,院子里堆着的木头,要有相中的自个扛回家去。”

“那我就不客套了。”有个年轻汉子挠头嘿笑,“我家小妹也到了岁数,明年就要说亲,我选一根回去放着,到时给她打个柜子。”

“选,选根好木头,打个好柜子,能用好多年呢。”赵老汉笑着拍了拍他肩。

接下来两日就是锯木头,砍树杈,愿意要的都可以拿回家当柴火烧,不要的赵老汉就自个收了。他家现在不缺柴火,但也舍不得丢,全给放神仙地去,回头劈出来可以留着冬天烧柴取暖。

忙忙碌碌这么些日子,效果也喜人,从高处往下看,密密麻麻的树林子像是被人劈了条大口子,续不上了。赵老汉不知这样有没有用,不过只能这样了,剩下的就交给娃子们。

现在天大地大,春播最大。

村里的庄稼老把式瞅了两日天气,信誓旦旦,接下来一定是好日子。

他们别的不成,看天气种地是一把好手,村里人都信服,好些人家当即拿出挑好的粮种开始育苗。赵老汉也信,因为他也观察了两日,也觉得最近天气不错,着手也开始忙活,他不但要准备外头的地,神仙地那四亩刚开出来的也要种,干脆就一道育。

粮种分开,四亩地用的是神仙地收的谷子,六亩半用的是去年刚收的谷子,赵老汉留了个心眼,眼瞅着今年会旱,他也是害怕啊,若到时家家户户减产,甚至是颗粒无收,他家凭着神仙地的好粮种收获比别人多出许多的粮来,他担心到时会出大麻烦。

反正家里现在也不缺这点口粮,还是不要冒险了。

等赵大山把秧田平出来,撒上发芽的谷种,田野间全是忙碌的村民,一派春播景象春日好时。

当天夜里,一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大雨骤然而至。

腰疼的睡不着,起来码字,码字又疼得要死要活,我要疯了

??[95]第 95 章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珠打在窗台。

后山大风呼啸,咿咿呜呜的风声萦绕在耳边,像冤魂哀鸣,听得人毛骨悚然。

赵小宝是被娘掀被子的动作吵醒的,屋子里没有一点光亮,她睁开惺忪的眼,小身子下意识往里面挪了挪,软乎乎叫道:“娘。”

王氏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关严实,外头风声便小了些。她脱了衣裳,伸手给闺女掖了掖被子,温声道:“娘担心你害怕,过来陪你睡。窗户咋开着缝呢?我记得之前是关上的。”

赵小宝嘿嘿挤到娘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安心地蹭了蹭:“房间闷闷不舒服,小宝自己开的。”

“夜里冷呢,可不能开着窗睡觉。”王氏拍着她的后背,像以前一样哄她睡觉,赵小宝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和风声,缩在娘的臂弯里,不多时就睡着了。

后半夜风愈发大,跟吹妖风似的,险些把灶房屋顶给掀翻。

赵老汉听着风声睡不着,举着油灯出来,听见堂屋门被一阵儿抓挠,这才想起小黑子还在外面,这么大的雨,狗屋怕是不顶用,屋檐下也睡不了,他连忙开了门。

小黑子湿漉漉钻了进来,甩水甩了他一身,赵老汉也没生气,去寻了个麻袋卷吧卷啊吧垫在门后,就当是它的临时狗窝。安排好小黑子,他又去检查别的屋,仓房啥的都还好,就是灶房在漏水,他忙去敲老大的门把人叫醒,父子俩摸黑去拿梯子修屋顶。

不修不成,明儿怕是灶房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