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野梨移植进去,等几个年头,结的果子肯定又大又甜汁水足。
就像下水肝脏吃多了没有夜盲症,赵老汉虽然不懂为啥,但心里就是坚定多吃果子一定对身体好,小宝喜欢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此时太阳已升至半空,有些热了。
挖了半个时辰,野梨树的根|茎都露了出来,想把果树移植到神仙地,必须把果树挖出来,砍倒也成,小宝不能隔着泥土把果树挪到神仙地去,就像她不能隔着墙壁把屋里的东西拿到木屋,神仙手段也不是无所不能。
挖累了,赵老汉就停下来看一眼山下,白日瞧得真切,隔着密林都能看出那是一座高墙宅院,只是围墙后的布局不是镇上大户人家几进的住宅,一眼望过去首先是一处宽阔平坦地面,然后两侧是走廊,走廊也并非大户人家的游廊,而是一间间紧闭房屋。
屋里是啥,赵老汉不用想都知道,粮啊。
他心里还挺震惊,原以为长平县置在潼江镇的顶多是间粮窖,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占地面积能有大半个晚霞村那么大,昨夜瞧着院墙轮廓就觉得很了不得,心头有些发虚,如今爬到了半山腰,站在高处看着粮仓的宽阔宏伟,心头的震撼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这真的是长平县的粮仓吗?真是只是暂时存放百姓缴纳上来的粮税的地方吗?
赵老汉都忍不住疑惑了,往年县里征徭役,也没征到这边来修过粮仓,这么大的工程,不修个三五年能成?没漏风声可能吗?
县里能拿得出钱和人修这么个粮仓?
这怕不是府城修的吧?!
被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正好野梨树有摇摇欲坠的架势,赵老汉连忙丢掉锄头,冲过去抱住要倒不倒的野梨树,连忙扭头叫闺女:“小宝,小宝醒醒,爹把野梨树挖出来了,你赶紧收到神仙去,可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唔。”赵小宝翻了个身从席子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趿拉着鞋子走过去把野梨树挪到了木屋院子里,吓得正在满院子叽叽喳喳的两只母鸡和十八只已经褪去了绒毛的小鸡扑腾翅膀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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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逃。
野梨树悄然消失,此处只留下一个被挖的乱七八糟的树坑。
换了个藏身地儿的父女俩盘膝坐在山上,眼睛直溜溜盯着山下。
经过半日的盯防,很显然没啥进度,山下安静的仿佛一座死宅,若非昨夜亲眼见到有两个守门兵爷关上大门,他都要相信里面真没人了。
“爹,官官的粮仓好大哦,比我们家还大。”赵小宝捧着脸蛋,小脚一晃一晃的,粮仓的大门和府城的城门一样又高大又厚实,要猛猛推才能推开,“爹,官官的晒谷场都比我们村的大,他们是不是有很多田呀?是不是也要像我们一样割稻晒谷?”
赵老汉闻言猛地一顿,扭头看向大胖闺女:“晒谷场?那是晒谷场?”
“小宝说错了吗?”见爹盯着自己,赵小宝吓得缩了缩脖子,指着那处宽阔平坦的地儿,“小宝以为那是晒谷场呢。”
“是啊,那是晒谷场,我咋没想到呢……”赵老汉恍然大悟,他还当那是院子,心里还寻思别人的院子都是方的,这院子咋是长条的,对啊,是啊,那般平坦宽阔,还是石头砌的,必然是晒谷场,是平日里晒谷子使的地儿!
可一般的粮仓有晒谷场么?暂时存放一下粮食,回头就要拉走,晒谷场拿来作甚?
而且周围又没有农田,更没有官田,晒谷场有啥用处?不晒新粮,那晒的是……陈粮?
赵老汉忍不住捂住了心口,一颗心砰砰直跳,这里面到底放了多少粮啊,居然还要拿出来晒?!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那群官爷运粮过来到底是寄存,还是已经送到了目的地,回头往县里是交账本还是运粮食。
难怪石林镇的百姓都分到了潼江镇,虽不知官爷们嘴里的‘那头’是哪里,但很显然,在潼江镇收粮税最方便,劳累的只有大老远背粮赶路的百姓,官爷们甚至用不上驴,单是手推板车就能完成差事。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根本不费力。
难怪年年收缴粮税,感觉镇上的官爷格外多,里三层外三层,各个威武不凡,他还当各地各处都是一个样,现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怕不是他们潼江镇的独一份吧??
县里每年征徭役,有啥好事儿都紧着潼江镇,修路,疏通河道……如今看来,不单单是看在于家的面上,可能还有这个原因?
只有路修通了,才方便押运粮食。
河道也是如此,每年秋收后乡下的汉子都会去镇上码头寻活计,基本就没有扑空过。现在想来,当时他们扛的大包或许就有各地运过来的粮食,走的不是陆路,而是水路。
运到潼江镇,然后再像昨夜的运粮队伍一样大半夜偷偷运到此处来。
夜晚要宵禁,除了官差,根本没人敢乱走,所以夜里行事最方便不过。这也是为何连潼江镇的百姓都不知自家隔壁还有一个大粮仓的原因,上面有心要瞒,下面的人咋会知道。
赵老汉脑子一团麻乱,他到底只是个没啥见识的乡下老汉,更多的东西他就想不到了,只想着如果山下的大粮仓真是府城建的,那岂不是大半个庆州府的存粮都在这里?
粮仓是干啥使的?不就是灾难年赈灾,和平年给当官的发俸禄使?
年初地动,新平三县十不存一,周边好几个县都有受到大大小小的波及,潼江镇和清河镇离得近,更是糟了大难,远的不说,就说他们晚霞村,够偏了吧?可若不是有小宝警示,他们家的人也不一定能逃脱,天灾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再有本事的人在老天爷面前都跟跳蚤一样,要你死你根本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