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随之沉默。他本没有这个打算。

“也不是这个。”周随之真是想掀开那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无奈只能解释，“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

宋原重新思索一番，随即回答说：“没有。”

周随之暂时没说话，思考了有半分钟，然后说：“去上学吧，宋原。”

宋原哑然，眼中惊愕、惶恐、欣喜轮番呈现。

半晌，他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第6章六十章正轨颜

“你这么年轻，天天就只围着我转，我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周随之虽然在自问，但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他从很早起就有了这个打算，只是从未细想，更没想过实施。或许是出于自己私心，他一直希望宋原陪在他身边，只要做到这个就好。

他从不指望宋原能有什么成就，或是多么能干多么有本事。他有能力养着，也心甘情愿养着，养几辈子都没问题。

只是宋原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像是一刻都不能离开他似的……他虽然满足于这种感觉，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想起聚餐那日，偶尔瞥见那个相册，得到准允后，他才拿起来翻开看了一会儿。

照片不是很多，但有一张却格外令人瞩目。

宋原穿着短款的夏季校服，站在树荫下，错落的光打在他身上，很有朝气。虽然笑得很腼腆，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却也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他当时心中忽然恍惚，渐渐意识到一个他忽略已久的事实。

宋原如果没遇到他，是不是依然可以过着正常同龄人该过的生活？

虽然最初错不在他，但耽搁地越久，他的责任也变得有越有分量。他没怎么多过问那些事，依稀记得宋原只念完了高中就没再念下去。这样一想，又觉得事情并非是于事无补。

宋原无以作答，又惊又喜之际甚至无法从中权衡利弊，只是觉得眼眶忽然有些热。

周随之见人是这种反应，又以为他是不愿意，随后又问了一遍：“想读书吗？”

宋原虽然心里肯定，嘴上却是毫无回应。

周随之这才知道宋原在顾虑什么。那个总是在为他人着想的脑袋，从未装得下自己。

“不用想其他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他本意不是想强迫宋原做决定，也并非是想将宋原推走推远，只是单纯地希望宋原能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也能拥有自己的未来，而不是只能依附着他，每日飘忽不定。

宋原听了这话后，毫不犹豫地点头。

“想。”

“好。”周随之放下心来，“那你想考哪，我给你找老师，你要是不想在家，我就送你去外面上课，或者你要是担心考不上，那我们就出国。”

“你去国外念书，我一样可以陪着你，国内的公司我可以暂时交给别人来管。”

宋原听着周随之一五一十地说着，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想到，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甚至比他本人还要清楚这些事情的步骤。

他竟有些说不清缘由的感动......

“不用......”宋原开口道，“我不想走，我们在这。”

宋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背井离乡，他从小生活在这，虽然没经历过什么好事，但难得认识了那么多人，有了自己的牵挂，一时间是真的无法割舍开。

他想周随之或许也是如此。

何况对他们二人而言，一走了之绝不是件简单事。

“好。”周随之难得见宋原有主见，就什么都答应下来，“那就听你的，不走。”

宋原点头，然后一把抱住了周随之。

“谢谢你。”

周随之总是摸不清宋原会什么时候主动，他回抱着，问：“谢什么。”

“谢谢你......想到这些。”宋原说得有些哽咽。

周随之并不觉得这些值得宋原道谢，也不想宋原想得那么沉重。

他这没正经多一会儿，嘴里就现了原形。

“都老夫老妻的了，谢什么。”

宋原听见这话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反驳已成为习惯，于是很别扭地回了句：“谁跟你老夫老妻......”

“也对。”周随之考虑了一下，纠正道：“是老夫少妻。”

宋原：“……”

越说越离谱......

宋原说不过，就识相地闭嘴。

周随之摸着宋原的后脑勺，肩膀处被硌得有些疼，“抱得这么紧，我都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那就不要放开了。”宋原只是抱着，迟迟不肯松手。

周随之从不认为宋原会主动到这份儿上。

许是刚刚没注意到，他这才听见宋原不太平稳的呼吸。他忽然了然，立即将人扯开。

果不其然，宋原脸上还挂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