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她侧头去看?岑斯雍,见他眼底同样惊疑,无需再问,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了他们的灵力,使他们同时陷入被动?任人宰割。

谢檀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以她的实力绝无可能?做到让她和岑斯雍同时失去反抗能?力,她再次看?向谢檀漆黑的瞳仁,说不出?的怪异和危机感袭上心头。

看?着仍在积蓄力量的长剑,梵音简短利落道,“跑!”

她和岑斯雍一前一后宛若两只夜燕飞掠出?去,茫茫夜色中穿过茂密树梢,惊起一群飞鸟。

身后,谢檀脸上慢慢浮现出?诡异笑容,古怪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跑不掉的。”

随着话音落下?,她横剑一扫,积蓄的骇人力量瞬间奔涌而出?,电光火石间攀上还在树梢间疾速飞掠的两道身影!

强烈的危机意识涌上心头,她看?一眼岑斯雍,罗刹阁出?任务时如果遇到危险,低阶刺客必须无条件协助高?阶刺客逃离。

她虽代师父继任地阶阁主,可岑斯雍仍旧大她一级,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她在岑斯雍身后轻声说了一句,“于我有愧的话就替我救活师父。”

岑斯雍已然明白她要做什么,克制想要回头的冲动?,下?巴绷紧,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死了,我不会放过她。”

梵音一言不发,默默运转起献祭秘法。仙门各派视罗刹阁如洪水猛兽,对罗刹阁培养的杀手深恶痛绝,可他们却想不到,所有罗刹阁杀手入阁后学的一个术法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献祭秘法以燃烧自己灵脉生命为代价,短时间内会积聚难以想象的力量,视为死祭。

岑斯雍也在默默运转秘法,与她不同,他运转的是往生咒,与死祭秘法相生相辅,共同组成献祭秘法。

献祭秘法以生命为代价聚集的磅礴力量会汇聚到往生咒主人身上,一者死辅以一者生。罗刹阁杀手之间等级制度严苛,低阶杀手无条件遵循为高?阶杀手献祭规则,无一例外,哪怕她已身居阁主之位。

献祭秘法运转成功的瞬间,无数灵蕴从她身体里涌出?,争先恐后地被岑斯雍的往生咒吸纳,他逃生的速度陡然加快,寒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追击而来的剑意笼罩住梵音,她已无力挣扎,如一只折断翅膀的蝶从树梢间坠落,而迎接她的是锐利至极的森寒剑影。

第三十五章

梵音缓缓闭上眼, 短暂地回忆了自己仓促走完的一生,少?时不知何为哀愁,每日最大的苦恼是如何扔掉母亲的藤条。

后来一夕之间世上所有苦难都找到她的头上, 母亲丢下?她, 父亲因病去世, 最好的朋友为救她死掉。

那时的她突然就明白了,选择死亡不是因为勇敢, 恰恰是太懦弱了,她想逃避这些痛苦。

师父就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漆黑的大缸憋闷潮湿,匆忙盖上的木板留有一丝缝隙,孟圆的血鲜红滚烫顺着缝隙滴落在她身上,而她却?只?能?拼命捂住嘴,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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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头顶不再有血滴落, 缝隙也被凝固的血封住, 她的手还死死捂住嘴, 脑子里由混乱不堪变得麻木僵迟,那时她就如此刻一般闭上眼, 无比害怕又坦然的等待死亡降临。

盖住大缸的木板被突然掀开, 月光猝不及防洒进来,她睁开眼,师父那张清逸出尘的脸映入眼帘, 他的眼里心?疼与愧疚交杂在一起,沉默看她半晌,才问她要不要和他走。

她突然就失去了赴死的决心?, 一个孩子,绝望时或许能?做到坦然面对, 一旦有人愿意伸手拯救,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师父带她回了罗刹阁,她不再一无所有,于是刻意地将过去封存心?底,假装可以重新开始。

一个孩子,忘掉一切合情合理。

可最终她还是成?了一个刺客,她无法释怀母亲的离开,更无法原谅害挚友死去的自己。

在后来的无数日子里,她见证一条条生?命逝去,无情地涉过血水浸湿的地面,有时会突然想到那些人里会不会也有她和孟圆。

失重感将她牢牢包裹,遗憾地弯了弯唇,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不过也没?关系,就当放过自己了。

生?命的最后,她想到师父,他清冷出尘如同月光,可惜再也看不到了,她突然迫切的想看一眼月亮,全当是告别了。

眼睛睁开的一瞬,面色冷沉的男人闯进视线,坚实?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紧紧带进怀里,险而又险地避过那锋芒摄人的一剑。

钟离宴抱着她飞掠过夜空轻稳落地,他身上熟悉的凌冽气息将她牢牢包裹,深沉的眸子里似乎盛满了焦急。

清冷月光就照在他身后,可她已经全然忘了去看。

真好啊,她没?有孤独的死在外面。

她往钟离宴怀里靠紧了些,轻轻说,“钟离宴,还好你?来了。”

在他惊讶慌乱的目光中,她平静地合上眼眸。

没?用的,献祭秘法已经运转,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意识彻底陷入昏沉,无穷无尽的黑笼罩着她。

钟离宴顾不得去追究这古怪的一剑从何而来,抱起梵音赶回雾凇崖。

她脸色苍白的仿佛随时会断了气息,无力脆弱地靠在他怀里,钟离宴眉头紧蹙,那一剑明明未伤到她分毫,可是为何她会几?近濒死?

将人带进雪竹楼,梵音被他安置在矮塌上,钟离宴伸手,指腹贴着她眉心?,灵力溢出窥探进去。

她体?内灵力空空,仅存一丝生?息护着心?脉。钟离宴收回手,面色沉重,想到她或许会死,心?中无端一紧。

仙盟戒律清规在心?中过了一遍,他清清楚楚地想明白接下?来的事不能?做,可还是双手结印,光华闪过,古朴的青铜色镇魂钟悬在梵音头顶,散发的青绿色光芒笼罩着她,源源不断的生?息涌入她体?内。

悠远沉重的钟声从雪竹楼内响起,梵音微微皱眉,隐隐有醒来迹象。

身后竹帘晃动,钟离聿一身中衣光着脚闯进来,焦急问道,“哥你?怎么了!”

待他看清钟离宴静立在矮塌旁,上面还躺着不知生?死的梵音时,几?乎僵在原地。

哥哥为了她竟然不惜动用镇魂钟!那岂是随意能?动的?他知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钟离聿脸色阴沉的恨不得现在就把梵音拎起来彻底掐死,他早该想到的,她巧言令色惯会迷惑男人,镇魂钟已响,如今做什么都晚了。

“去守住雾凇崖,不论谁来都说我在闭关,不要让任何人踏进雪竹楼一步。”钟离宴未曾回头,结印操控镇魂钟荡出第二道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