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冷,阿……”打喷嚏不能对着人?,宋吟感觉到嗓子不适马上?偏头把剩下的打完,“嚏,还要走半柱香时间才能到马车上?,我冷到不行了,左相,我能不能拉住你的手腕。”
宋吟没考虑秦子昭,虽然相比较陆卿尘,秦子昭会?更好说话,但秦子昭体?寒,身上?完全不热,甚至被风一吹身上?比他还要冷,像冰块一样。
陆卿尘垂眸看向于胶怜,于胶怜里三层外一层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脸蛋却全是白的,打了几个喷嚏之后眼角有了些其他颜色,但总体?来看还是白色居多。
陆卿尘身形不动,雨下那?么大风吹那?么狠,他身上?没打过?一次抖,手腕也没动过?一下,不近人?情地开口:“陛下再坚持坚持。”
说话之间他们依然在走路,宋吟怕被扔下,加快脚步着急凑过?去:“我坚持不了,我为什么要坚持,我又不是在撒谎,右相在的时候,我也经常要拉住他……”
陆卿尘冷声打断:“陛下为什么认为我也可以做到像沈少聿一样被陛下当作?暖炉。”
“你又不用做什么,最多只用贡献一只手腕,”宋吟嘀嘀咕咕,试图跟陆卿尘讲道理这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的手也不冷,你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这人?本来就爱嘟囔,那?张嘴又被领子遮住,说的几句话陆卿尘只听见了几个字,就见于胶怜低头在掏钱袋子。
陆卿尘轻皱眉,因为没听到于胶怜后面又说了什么,不知?道于胶怜现在掏钱袋有何?用意,他正要开口,视线突然落到于胶怜腰间挂着的东西上?面。
于胶怜钱袋子在里面那?层衣服,他忍着哆嗦把狐裘敞开一点,偷东西似的幅度很小地把手伸进?去放到钱袋上?。而?钱袋的旁边,用环圈穿了一个毛线猪崽挂在了腰间当吊坠。
毛线猪崽就两根手指那?么宽,不到半根手指那?么长,吊在上?面都没占什么空间,还不如钱袋子大,但会?随着于胶怜走路一晃一晃的,仿佛真被当成了什么珍宝。
陆卿尘额角紧绷,抬手按了按微跳的太阳穴。
余光还放在于胶怜身上?。
于胶怜用手撑开钱袋的口子,从里面拿出?两个金灿灿的玩意,看也不看一眼伸到陆卿尘眼底下,他抬起头,嘴巴从领口处分开了一些,有商有量地说:“这是奖赏,就当我捉一会?的回报。”
陆卿尘看向他掌心里的钱,额角跳更厉害,甚至牵连手背也起了几根筋,绷在皮上?仿佛要把肉穿破。
宋吟等了一会?见陆卿尘不回应,便?重新低下脑袋嘀咕:“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把金元宝往陆卿尘手里塞,陆卿尘不接,手指是攥着的,他只好先替陆卿尘保管地把金元宝放回到钱袋里,然后又伸手去捉住陆卿尘的手腕。
陆卿尘这一回没有理。
宋吟松了口气,舒服了不少,陆卿尘手上?的皮肤跟火球差不多,握住一点,那?块的温度就钻进?掌心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宋吟缩在一起的肩膀都松开了一些。
宋吟就这么凑到了陆卿尘的伞下和陆卿尘整个人?挤在一起,捉着陆卿尘的手,走了不到半柱香终于见到了马车。
他先上?了马车,陆卿尘和秦子昭随后。一坐上?去,宋吟就抱住汤婆子缩到角落里闭上?眼睛,刚才他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现在还很困。
陆卿尘看了一眼他,将车里的火笼往角落里放了放。
因为下雨地上?全是泥泞,路不好走,马车比平常多用了将近半时辰才到达皇宫门?口。
宋吟正好醒了,迷迷糊糊见陆卿尘正在往外拿令牌,他用右手撑着垫子坐起来正要往下走,却在此?时忽然听到秦子昭疑惑的声音:“好像有些怪。”
“怪?”宋吟趴到窗边撩起一点往外看,“哪里怪……”
秦子昭以前也在皇城待过?,虽然被贬黜了许久,这几天却回来住了两晚,他知?道宫里到了宵禁时间并?不会?有这么多的亮光,而?且他还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将士们穿着甲胄铛铛踩地的震响。
这是军营里经常有的声音,他一下就能辨别出?来。但是宫里为什么会?有,还是大晚上??
陆卿尘叫于胶怜坐好别动,他撑住伞下了车。
宋吟看见陆卿尘出?示令牌进?了宫,没一会?身影就完全消失在门?口,他隐隐感觉到从内散发出?来的不安,把汤婆子放到腿上?,心焦地用指甲压着指肚。
他此?刻也听到了不少铁骑声,还看到源源不断的人?马跑进?宫中,宋吟那?股不安到达了巅峰,他叫出?系统小助手问情况:【我这两晚不在,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私自进?宫,在我印象里,一般只有……】
仿佛有锤子重重砸向了脑子里的大钟,宋吟猛然脸色迅速苍白,一般只有造反会?有这个前奏啊?
系统沉寂片刻,只回答四个字:【坐下等着。】
宋吟不明白系统怎么现在还让他安静等,如果真是到了原剧情中的造反进?度,那?他现在项上?的这颗人?头是多少人?眼红的东西啊,他抿着唇,在秦子昭疑惑的视线中再次撩起帘子看。
这一撩,宋吟看到有一道身影掩人?耳目地跑出?宫门?,直奔这辆马车而?来,那?人?手里拿着两个包袱,朝车夫说了两句就把包袱交出?去,他扭身跑走。
下一刻马车颠簸晃起来,马夫拉着缰绳快速驶离皇宫。
宋吟被一个大颠簸晃到角落,用手撑着两边缓了缓眼前才恢复清明,他艰难往前挪了挪,撩开前面的帘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是陆卿尘带出?来的人?,只忠于陆卿尘的死?士,他稳稳抓着马鞭冷静回:“里面发生了宫变,为了陛下的安全,我带陛下去寻一处安全的地方。”
宋吟头一晕,真是宫变啊,怎么好端端地突然会?宫变,原剧情不可逆吗?
宋吟脸白着坐回到角落,抱住汤婆子,已经全然没了睡意。
秦子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只心一惊便?恢复了冷静,他一介普通百姓并?不关心皇位上?坐着的是谁,但小皇帝不一样,他担忧地开口:“陛下,是哪方人?在造反?”
宋吟摇摇头也很茫然:“不知?道。”
“据我所知?,先皇为陛下留下了兵马,兵权此?时也在陛下手……”秦子昭看到宋吟的脸色,这句话吞了回去,“三个丞相手里也有些人?马,陛下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宋吟还是摇头,三个丞相不会?帮他,系统给他的剧情提示里,反而?是那?三个丞相暗中加快了那?些大臣造反的进?度。
他回想这些天和陆卿尘和沈少聿的点滴,他没再欺侮过?他们,这样还是无法挽回吗?
不,至少陆卿尘肯叫出?一个人?来收拾他的东西让他跑路,留了他一条命。
宋吟苦中作?乐想着,撩帘子一直看着窗外。坐到屁股都有些发痛时,宋吟终于来到有人?迹的大街,他警惕地想往外看,被秦子昭提醒了一句,骤然看向县衙门?口的告示板。
有一队穿着甲胄的兵昂然走到了告示板前,挖出?明胶,将一张张画着熟悉面孔的纸贴在了八字墙上?。
等官兵走之后,有百姓凑上?去一字字研读:“天下易主,新君王是先皇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于安清,暴君于胶怜潜逃在外,如有见者,赏十万两黄金和五万封户……”
宋吟听着那?一声声蚊子般的惊讶探讨,猛地把帘子拉下来,他白着脸胸脯起伏,过?了一阵子才在秦子昭的关心目光中摇了摇手表示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