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她浑身一僵,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太敢动。

农村里有蛇是常态,但出门就遇眼镜蛇,还是在民房里,只能让人感到倒霉至极。

那条蛇嘶嘶吐着杏子,尾巴一圈圈绕在柱子上,紧紧盯着方淮曳。

太阳下山了,空气都变得湿冷起来,铁锈味也格外浓郁,方淮曳眨了下眼,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僵持还是赶紧跑开,连呼吸都轻了不少。

一人一蛇僵持间,反倒是蛇率先动了,方淮曳被吓得短促的尖叫一声,往后退时没注意台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的尖叫声打破空气中的平静,蛇骤然朝她而来,但紧随其后的就是楼下轻一脚重一脚跳扑上来的老母鸡,精准的一口叼住了眼镜蛇的七寸,拍打着翅膀,从二楼阳台一跃而下。

方淮曳瞳孔微缩,后背已经湿透,强撑着爬起来往下看,却见那只母鸡和眼镜蛇竟然已经一同瘫倒在地上挣扎起来。

一楼高的距离,母鸡有可能会摔死吗?

她连忙下楼去查看母鸡的情况,却见它正四肢抽搐,嘴里流出血来,而它身下的眼镜蛇更是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被摔死了。

方淮曳握紧拳又松开,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眶有点发红,气息不太稳。

这是吓的。

头顶的天已经现出火烧云,红得像血一样,她咬了咬唇瓣,掏出手机给方之翠打电话。

第4章 观音

方之翠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院子里那只死去的鸡和蛇依旧躺在原地,鸡血流出了一小滩。

屋子里倒是灯火通明,方淮曳靠在灯下面,面色苍白,手边还放了一把方之翠在株洲大市场批发的桃木剑。

见到方之翠回来了,方淮曳一喜,随即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回事?”方之翠问道。

方淮曳:“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想问你屋子里怎么会有眼镜蛇。”

农村蛇虫鼠蚁多,为了防避大多会打药驱赶,尤其是眼镜蛇这种毒蛇除非找不到食物不然基本不会进屋子。

方淮曳在电话里其实说得挺清楚了,但是方之翠还是有点疑虑,她在门前拿桃木剑翻了一下母鸡的身子,下面的血已经氧化成了黑色,她又进门拿了把刀,戴上厚重的防护手套之后干脆的剖开了母鸡的身子,里面的内脏没什么问题,显然不是摔死的而是毒死的。

她又如法炮制切开了眼镜蛇的身子,眼镜蛇外表看不出什么,里面的蛇胆却都摔破了,显然是摔死的。

可是这么短的距离,母鸡不至于这么快被毒死,眼镜蛇也不至于摔成这个样子,确实有点奇怪。

“怎么样?”方淮曳探头问她。

方之翠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你要和我过去吗?那边出了点事。”

说实话,现在方淮曳哪边都不想待,道场里她实在怕了方知甜了,也不喜欢里面的法师念经的声音,而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再冒出来一条蛇,或者再出件鸡和蛇一块儿死了的事。

但是现在天都黑了,让她直接走,她也是不敢的。

“那边怎么了?”方淮曳问道。

“要不先上车,边走边讲,”方之翠说:“我还要去找个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跟着方之翠去别的地方总比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或者直接去灵堂好,方淮曳没多想就点了头。

老头乐的车灯被改装过,在城市里看不出,黑灯瞎火的乡下却是一道强有力的光线,照得前路一片亮堂,令方淮曳心安不少。

“方知甜今天下午在遗照面前跪了一下午,吃个饭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平常方知甜倒是没少在乡下乱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加上她白天干了那种事,方玉一会没看见她就急得要命,到了五六点要喊机动人员(1)去找的时候,方知甜自己就回来了。

但她不止回来了,还浑身湿漉漉带回来了一尊菩萨像。

这吓了方玉一大跳,连忙上下查看方知甜怎么样,没发现什么伤口之后才去看那尊菩萨像,一看骇得七魂八魄都丢了。

说不出这是什么菩萨,凶神恶煞的,还缺了一只眼睛,方知甜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死活不愿意松手,像是中邪了似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后来方玉狠了心要去抢,方知甜又突然尖叫长鸣起来,满脸怒容,直接把那菩萨摔碎了。

灵堂里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就连念经的师傅都满脸惊吓。

方玉当时就崩溃了,抱着方知甜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方之翠和做铺排的老人及时稳住的场面,细细询问了方知甜东西从哪里来的之后去屋子外的水塘里开挖,这么一挖还真挖出来了点东西。

水下面还有好几尊菩萨像,按摆放的位置来看,最中间那尊和方知甜摔碎的那尊一模一样,但是碎的那尊有残缺,捞出来的却没有,反而还被红绳子五花大绑,它周围被围了一整圈,圈外的神像倒是家喻户晓的那几位,关公、观世音菩萨、弥勒佛。

可光是这尊凶神恶煞的菩萨像,就足够吓人了,方玉怀里的方知甜瑟瑟发抖,被抱着换了衣服之后就一言不发,目光呆呆的坐在原地。

方玉当即受不住了,想抱着方知甜回城赶紧去看看。

道场主不能走,铺排是老???布甘?年的好朋友了,哪里能让这场丧事草草结束,便先安抚住了人,扭头让方之翠去找她师傅过来看看是不是小孩中邪了。

方淮曳听得浑身汗毛直竖,她抿了抿唇,想转移话题。

“师傅?你还有师傅?”

方之翠回答道:“有啊,要不你觉得我这个算命的本事哪儿来的?”

她看了方淮曳一眼,看出了她的害怕,放缓声音道:“我走穴演出,去红白喜事上表演或者介绍队伍去表演,都是她的门路继承给了我。”

“不过她平常在这里不怎么受待见,我也就跟着不受待见了。”

毕竟虽然说要破除迷信,可该信的人还是信,现在连遗容化妆师和殡仪馆的都还受人白眼呢,更没人会想和天天帮人办土丧事的走到一块了,请人的时候当然是客客气气的,实际上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嫌弃呢。

“这种事是不是还是送医院看看更好?”方淮曳想起来那小姑娘的模样,“与其看有没有中邪,不如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