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姳音暗自观察着,忍不住勾起唇角,一时感到怀念。
这才是从前的?裴璟辞嘛,冷酷,不讲情?面,对这些人的?生死不放在眼里。
只见裴璟辞转身要回客栈,脚步一顿,又悄声叮嘱道:“把他们拖远点处理,别打扰到阿音。”
不知是柳姳音的?错觉,还是裴璟辞真的?因为他们重逢而?高?兴,在他提及她的?名字,他脸上的?喜色总是格外明?显。
柳姳音听清了这句话?,心里却涌起莫名的?悸动,垂眸却看见裴璟辞要抬头,赶忙关了窗躲回床榻上。
被?子盖在她的?胸口,她明?明?没有动弹,却感觉心脏跳得好快。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一切又归于平静,远处河水静静流淌,窗外鸣叫的?蝉虫早已被?捕捉殆尽。
这是一个多么适合睡眠的?夜晚,然?而?柳姳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柳姳音格外关注裴璟辞房间的?动静。
她听见裴璟辞房间的?门扉打开又合上,听见外袍解开放在衣架上,听见裴璟辞坐在桌前那一声克制又隐忍的?咳嗽,低沉中带着一丝蛊惑……
真奇怪,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柳姳音就是觉得心烦意燥,眼睛定定地望着房顶,耳朵却注意着那屋。
最后她索性直接起身套了一件白色外衫,直奔裴璟辞的?房间而?去。
已经丑时了,裴璟辞的?房间还亮着灯,他怎么还不睡。
她轻轻叩响房门,软着声音道:“是我。”
坐在灯下认真批阅文书?的?裴璟辞,以?为敲门的?是清崇,刚想让他自己进,却听到了柳姳音清甜的?嗓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门前,飞快打开房门。
“阿音,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裴璟辞惊喜地问。
“没什么事。”柳姳音摇头,探头想往房间走,问他,“可以?进去吗?”
裴璟辞诧异一瞬,脸上神色在短短一瞬,由惊讶变为了好奇和欣喜,伸直手臂请她进去:“当然?,你随便逛。”
女子深夜造访男子的?卧房,这样?的?行?为实在令人想入非非。
柳姳音先是自顾自走到他的?书?桌前,看到了油灯下他未干的?砚台,和一沓又一沓未拆解和回复的?文书?奏章,想来他深夜未眠定是在忙于这些政事。
裴璟辞一边走向房间一角,将余下的?灯都点亮,一边含笑道:“你不是很累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柳姳音逛了一圈,搬起一把椅子到他的?书?桌前坐下,慵懒又随意道:“睡过一觉后,现在已经睡不着了。”
裴璟辞点完最后一盏灯后,房间内顿时灯火通明?,裴璟辞走到柳姳音,忽然?弯下腰与她平视。
“是因为担忧这里的?事情?睡不着,”他俯身脸凑到柳姳t?音面前,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将她囚禁在自己面前,目光灼灼,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还是因为和我重逢睡不着?”
声音好轻好抓耳。
挨得过近,柳姳音吸了吸鼻子,闻见了他沐浴后身上的?淡淡清香,是沁人心脾的?感觉。
他眼神直白而?热烈,隐藏着能被?察觉的?勾引,好看的?脸庞集聚在眼前,柳姳音一下子就呆住了,再加上他这极具攻击力的?姿态,和他那低哑又魅惑的?嗓音,她有些坐不住了。
意味不明?的?问话?,逐渐升温的?气氛,柳姳音感觉他在挑逗她的?神经,心又开始狂跳,脸颊不一会儿染上红晕。
慌乱之下,柳姳音手掌一下盖在他的?脸上,将他推远些,含含糊糊答:“当然?是……全都有了……你赶紧忙你的?事去吧。”
迎面被?柳姳音的?掌心按着,裴璟辞闻见了她身上那熟悉又清新的?香味,好喜欢好想多闻一闻。
他贪恋这股香味的?驻留,于是借机多拉了一会儿她的?手,垂眸傻笑着:“好。”
裴璟辞坐回书?桌前,一面继续看方才的?奏章,一面悄摸地观察着柳姳音。
柳姳音就坐在他面前,抬眸就能彼此对视,可她的?视线始终放在这些裴璟辞的?笔下。
“你是不打算睡了吗,这么晚还在这里处理政务?”柳姳音忽然?开口,关切地问。
被?她这关心的?话?语温暖到,裴璟辞心中雀跃,像是得到主人奖励的?小狗,努力压住激动和欢喜,轻咳一声:“嗯,应当是不打算睡了,这些事不能积攒过久,先处理了总归安心一些,再者?宛洲这边的?事情?也挺多的?,睡觉太耽误事了。”
他话?说得极其轻松随意,仿佛没有什么压力,柳姳音却在他疲惫的?眉宇间看到了一丝忧虑。
白日里又是监工又是微服私访,惩治腐败,晚上被?人刺杀了还若无其事地处理奏章,柳姳音心想,他有如今这成就,应当都是他日夜勤勉换来的?。
柳姳音欣赏他的?处事镇定,波澜不惊,同时又心疼他操劳忧思,趴在桌子上瞧着他。
那灯下紧锁的?眉头和被?墨染黑的?指尖,不断被?翻阅的?奏章和他巍然?不动的?勤奋身影,与她过去想象中的?他伏案理政的?模样?逐渐重合。
“裴璟辞,”她轻声道,“再怎么样?,也要注意休息,不可操劳过度。”
“好。”裴璟辞浅笑着点头,隔着一整张书?桌,来牵她的?手。
清崇忽然?敲门,两?个人这才慌张地收回手。
裴璟辞窃喜着看柳姳音尴尬的?神情?,笑着命他进来。
“陛下,查到是谁了。”清崇看了看一旁坐着柳姳音,又为难地看向裴璟辞,寻求他的?意见。
裴璟辞还未开口,柳姳音就双手环抱,冷静道:“如果是刚刚那三?个刺客,不如就现在说,正好我也很好奇呢。”
他意外她竟然?知道此事,怕她担心又道:“没什么大事,你就别听了,别脏了你的?耳朵。”
“说。”柳姳音不容拒绝地吩咐。
裴璟辞无奈妥协,清崇这才说:“那几个人是叶家派来的?,叶家曾和薛家是世交,应当还是因为薛党的?人。”
“果然?是他们。”意料之中,裴璟辞面色没有起伏,侧头观察着柳姳音。
柳姳音拧着眉,疑惑地问:“为何一年过去,薛党的?人还是死揪住裴璟辞不放,怎么跟杀不紧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