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伙伴？家人？

似乎每一个关系都对，但每一个关系又都不够全面。对他而言沈寻既是队友，也是伙伴，更是无法割舍的家人。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是不是就要冒出头扰乱他思绪的陌生情愫，更是让沈十安难以欺骗自己。

可即便如此，他和沈寻之间也绝没有到达能做这种事情的伴侣关系。

相比较沈十安的纠结，沈寻的逻辑则单刀直入得多：“我最喜欢安安，安安也最喜欢我，你帮我让我舒服，我也想帮你让你舒服，这到底有什么错？”

沈十安有些头疼，感情的事情最复杂不过，他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纸上谈兵，又要如何去跟一个心理年龄还是青少年的异兽解释？

“我们先分开冷静一下，给各自一点独处的空间行不行？等过段时间再……”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沈寻又愤怒又委屈：“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你保证过只要我不愿意就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沈十安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乱麻，被他这么一闹也闹出火气来了，东西一摔转身就往外走：不收拾就不收拾，反正空间里的东西多得是。

沈寻立刻冲到门边将门口堵住：“不许离开！”

沈十安气笑了，声音立时冷了下来：“如果我非要离开呢？你要怎么阻止我？再次控制我的身体吗？”

毫无温度的目光让沈寻心中一慌：“我没有，我不会的，我保证过我不会的……”

不等闹别扭的两人争论出什么结果，远远地从公寓楼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哄闹声，声音嘈杂吵闹不休，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没多久有人慌慌张张跑到别墅门口，又过了几秒，陈南过来敲门：“队长，你睡了吗？”

沈十安当然没睡，还被大狗堵着不能出去呢。闻言一把抓住沈寻的后颈皮将他拖开，打开门问陈南：“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路哥跑去公寓楼那边跟人打起来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路修远跟人打架？

沈十安皱眉，披上大氅之后往外走。

晚上生日宴办得热闹，大家吃得多，这个点都还没睡，听到动静之后纷纷走出来，除了许歌留下来陪童童以外，都换上衣服鞋子跟在沈十安后面。

沈寻快走两步挤开离沈十安最近的熊满山，将毛茸茸的狗头低下来往他身上蹭了蹭。沈十安没理他。

熊满山莫名其妙被拱一下也不介意，自觉换到另一边跟刘方舟并排走到一起：“这天寒地冻大晚上的，好好的跟谁干仗啊？又是跟渠教官？”

刘方舟摊摊手：那我哪儿知道。

还真被熊满山给猜对了，打架的的确就是路修远和渠朔，两人在公寓楼底下的路灯旁扭打成一团。

说扭打其实也不恰当，准确来说是路修远单方面对渠朔进行攻击，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目光凶狠表情狰狞，比以往找渠朔打架时更多了几分狠劲和杀意，拳脚如狂风暴风雨般朝渠朔袭去，但全被渠朔一一闪躲化解。

围观的队员们看见沈十安立刻让开一条路，渠朔正好面朝着别墅的方向，因此也看到了沈十安等人，一边躲闪一边压低声音对路修远道：“别打了，队长来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谈不行吗？”

路修远眼中恨意愈浓，一记直拳朝着渠朔脸上狠狠砸过去：“谈你麻痹！老子跟你这种两面三刀、只会背地里乱嚼舌根的无耻小人有什么好谈的！当初就应该在加油站里把你杀了好报我心头之恨！”

渠朔大半夜的忽然被他叫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明被打又挨了一通骂，心中恼怒，一把攥住路修远的拳头让他动弹不得，“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这句话对于几次被他捏晕的路修远而言无疑是彻底的羞辱，因此他抬脚就往对方下三路踹过去，动作狠辣毫不留情。

渠朔脸色一冷，身形一闪躲开这道攻击，同时以五成的力道一拳捶向路修远小腹处。

路修远被打个正着，喉咙口胃酸上涌险些吐出来，捂着肚子踉跄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咬着牙还要再往前冲，被沈十安一把抓住肩膀：“停下。为什么打架？”

肚腹处传来的疼痛翻江倒海，但路修远站得笔直，扭头啐了口唾沫，望着渠朔狞笑一声：“为什么打架？你问渠教官啊，他背地里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

说完在那站得整整齐齐的几排队员身上扫了一圈：“我路修远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敢作敢当从不缩头装孙子，有什么想说的当着我的面说，只敢背地里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我知道一个打一个！”

说完对沈十安道，“我知道根据地里严禁斗殴，该有什么处分你尽管罚吧，我都接受。”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冲进了寒夜当中。

队伍中隐隐响起一两道嗤笑声。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显都是针对路修远的。

沈十安什么话也没说，站在原地将视线从每个人脸上巡视了一遍。背后金色的刀剑徽纹在寒风中轻轻拂动，激起凛冽的锋芒。

瞬间，仿佛有刺骨的寒意席卷而出，所有成员下意识绷紧身体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沈十安的声音冷冷响起：“今天晚上所有出来看热闹的，明早多跑五公里。解散。”

然后看向渠朔：“你跟我来。”

渠朔跟在众人身后走向别墅，许歌带着童童等在前厅的壁炉旁，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吓了一跳：“这是怎么搞的？”

刘方舟凑过去小声报告：“路哥打的。”

也幸好路修远是用左手打的，他的右半边身体全是病毒，要是不小心擦破了皮，搞不好就得上演一出大变丧尸。

众人走到客厅坐下来，渠朔没坐，朝向沈十安站得笔直：“路先生显然以为我暗中做了什么事情，但我的确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用着急，”沈十安道：“先坐下来吧。”然后将硬凑过来的狗头往旁边推了推，但是没用，沈寻瞬间又黏过来了，脑袋就是要搭在他腿上死活不走。

渠朔依言坐下，在陶源的治疗下伤口快速愈合，并且很快就明白了沈十安所说的“不用着急”是什么意思。

仿佛有阵疾风从身边窜过，渠朔只觉得眼前一花，刘方舟身边原本空荡荡的位置瞬间坐了一个人。

沈十安看向突然出现的熊满山：“打听到了？”

熊满山速度快，如果将速度提升至极致可以在完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对方眼皮底下经过，用来打探消息再合适没有。

熊满山点点头：“打听清楚了，也没花多少功夫，公寓楼那边全在就这事儿唠嗑呢，事情是这样儿的：不知道是谁把路老弟以前冒名顶替队长你的救援名额这件事给抖露出来了，说他贪生怕死，一身的软骨头，为了自己活命背弃同学，不配待在利刃。”

事情的确是真事，路修远呢当初也的确是不地道，但话未免说得太过难听了点儿。末世刚开始那会儿谁不慌谁不怕，路修远做错事不假，但他也付出代价了啊，而且相处这么长时间他的改变和成长熊满山等人有目共睹，哪次任务不是拼尽全力保护其他人？为了以前的一桩错误那也不能把人直接给钉死了啊，还不带人将功补过怎么着。

其实这件事如果搁别人身上，未必会在队员里传得那么快，传得内容也未必会有那么难听，但是路修远性格孤僻情商又不怎么高，因为身体情况特殊的缘故除了做任务平时根本不跟新队员相处，因此乍听闻他以前差点害死沈十安，一时间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所以他才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