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Alpha捏住了他软嫩的小脸蛋：“唐都。”

唐都眨巴眨巴眼。

路行展用叠好的纸巾按住他油乎乎的小嘴：“你是在用我的胳膊擦嘴吗？”

苦果

唐都吃完就困，江渡笑他是名副其实的小猪。omega哼哼两声不跟他计较，洗漱好了就往床上爬。

“咦？”

他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猪枕头，突然想起什么，奇怪地问江渡：“你不是说猪猪送到新家去了吗？”

江渡：“……当然是给你拿回来了呀，不然嘟嘟今晚就睡不好了是不是？”

唐都趴在被窝里像小狗崽崽一样，抱着他的小枕头迷惑地眨眨眼睛。江渡没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好了宝宝，你该睡觉了。我们宝宝的宝宝也要睡觉了对不对？快把被子盖好。”

唐都顺着Alpha在自己背上轻拍的力道睡过去。

江渡关上门，倚着栏杆往楼下看。

路行展正在沙发上面色严肃地翻看虚拟屏上的数据，那是唐都的检查报告。

omega临时起意去做的孕检能有多全面。他的虚拟屏右下角有一个小框，里面是戴着眼镜和雇主实时通讯的徐州。路行展一边听着家庭医生的分析一边安排徐州带着他的医疗团队明天过来给小妻子做一个完整的体检。

他这边结束了，江渡才从楼梯上走下来：“怎么样？”

路行展没抬头，但也没无视他：“目前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孕四周，别的等明天徐州过来看。”

江渡难得想给自己点支烟。他没有瘾，比起路行展基本不碰这东西，但此时似乎总得有点东西泄一泄积淀而无法抒出的情绪。

当然只能想一想。家里有了小孕妇，以后烟酒这些是再也不能出现了，否则当下这个境况，路行展的脚边早该一地烟头了才对。

江渡给两人都倒了杯温水。他这个人，一旦开始做谈判之类的事，姿态就会做的很足，任谁看来都再有教养不过，谁能想到这个Alpha从未接受过来自长辈的教导呢？

他习惯性让出先手，是酌情也是试探：“你怎么打算？嘟嘟小孩子脾气，总不能什么都由着他来。”

路行展双腿交叠，身子往后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气势立刻显现出来：“我倒觉得没什么不能由着他，孕妇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他刚刚翻阅了唐都叫他一定要看的Alpha孕期科普手册，里面写了很多照顾胎儿和保证产妇身体健康的事项，可是竟然没有维持孕妇心情这一项，而不久前徐州叮嘱他时特意强调了这一点联邦记录在册的omega孕期统计中，产后抑郁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四点九五。

至于产后抑郁致死的数据，则无从得知。

这真是匪夷所思，是他一个站在得利者立场的Alpha都无法忽视的匪夷所思。

江渡的睫毛微微垂覆下去，他的睫毛长而不密，是直直的铺陈下去。垂眼时会像帘子一样遮住眼里的情绪，看上去就有些沉冷。

因为路行展回给他的软钉子，也因为路行展现在不明显的走神，他从中得出对方大概率没有正视他的话题，当然也就不会给他满意的答复。

但他很沉得住气，像当初在和路行展的关系快要走入穷巷时当机立断???插??进??一个omega来缓和一样，江渡一贯是个很能找到对自己有利选项的人。

“要是按他的意思，孩子就得姓路，你愿意帮我养儿子？那我好像很占便宜，路家这么多代积攒起来的家业，到头来白白落到我们江家人手里。”

路行展烟瘾又上来了。

江渡太会戳人痛处，他当然不愿意帮别人养儿子。如果说以前愿意，现在和江渡扯破了关系，又再也舍不下楼上那个睡在他卧室里的omega哪个Alpha受得了自己老婆肚子里揣个别人的崽？

今时不同往日，娶唐都时规划得再明白，也抵不过如今江渡对他来说已经是别人。

江渡看出他的烦躁，笑着添火：“你不想唐都嫁给我，无非是想独占他。可是人已经被我标记过了，孩子都怀上了，你以后总得带他去做腺体手术的。不然你怎么标记他呢？一个已婚的omega需要做手术却没有第二个丈夫你难道真想让他被训诫所以不贞的名义抓进去吗？”

他越是条理清晰，路行展胸腔里的郁气就越是浓重。

他和江渡一样清楚，从他默认唐都被标记，或者更早，从他让江渡把???鸡?巴??捅进唐都身体里，从他接受了江渡的建议用卑劣的心思把唐都求娶过来，就注定他和自己的妻子之间不得善果，无论做什么样的选择，总会横生枝节。

而他此刻困在胸腔里不得其法怒躁难捱的闷痛，就是他在唐都的眼泪和亲吻缓刑一般重锤之下凿出的苦果，挂在他够不到也舍不下的枝桠上。

妥协

江渡耐心地等待他的回应。他其实很有胜算，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omega连人带肚子都已经是他的，路行展不过占个名分而已。他想像先前那样把人藏起来是不可能了，但同样的，路行展也已经断绝独占的可能。

剩下的事不过是互相拉扯，总是要妥协的，大家都一样。

也不过是几息之间的沉默，路行展抬眼看他，收敛了怒色，似乎也不见得是无奈：“我还是那句话，唐都的心情最重要。”

江渡诧异地挑眉。

“你的意思是，如果唐都同意了，你就不会反对？”

他这样的人哪里会相信真的有Alpha愿意以omega的思想为标准做判断，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句托词。

可是路行展神色间没有一丝轻率，和他平时与人敲定了合同署上代表责权的姓名时别无二致：“是。”

落定无悔，盈亏自负。

江渡于是笑了，这回真是真心实意。

对付唐都那样傻呼呼又好哄的omega当然再怎么样也比对付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Alpha要容易的多。他愉悦地饮了口已经凉下来的水，放下杯子时对路行展弯弯眼睛，像他们从前心意相通时那样：“那就谢谢你了，阿展。”

唐都醒来时好像和以往的任何一个早晨都没什么不一样，路行展去上班，江渡会晚一点，所以正端着牛奶杯在床边等着他，看着他睁开眼睛就笑一笑：“嘟嘟醒了？早上好。”

唐都也就遵循惯例开始赖床，手手脚脚一起把被子和自己缠起来，再滚两圈变成一个小春卷：“早上不好，早上坏。”

不能让他睡到没有一点起床气再起的早上都很坏。

江渡把小春卷捞起来，牛奶杯喂到嘴边：“先喝奶，喝完准你再睡一会好不好？睡够了再吃早餐。”

唐都满意了，含住杯沿咕嘟咕嘟喝奶，又听见江渡道：“就是可惜了哥哥做的小猪包，奶黄馅儿的呢，等嘟嘟去吃它们的时候肯定已经凉了，凉了的东西怎么能给我们宝宝吃呢？看来只能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