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广耀赶紧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扶到柜台上,说道,“监控早就坏了,看不了。那玩意就是个摆设,警察同志,你也别看了。”
钱锋掏出来一个小本本,翻开一页,递给花臂男,“把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填进去。”
花臂男赶紧摇手。“钱警官,我啥也不知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就不签字了吧。”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头比谁都清楚。赶紧签了。”
花臂男接过本子,唰唰唰写完了。又把本子递还给钱锋。钱锋数了数身份证位数,拿起警棍敲了他一下,“你他妈的玩呢?给我认真填!”
花臂男捂着头接回本子,嘴里念叨道,“李光荣,没错吧,钱警官。身份证号 230……哎哟,还真是少了一位。你等下,我给你填上。”
钱锋又把本子递给矮子。矮子直摆手,“对不住,对不住您。我不识字。”
钱锋没办法,突然想起来了似的,大声问道,“谁报的警,是谁报的警?赶紧过来把字签了。”
压根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钱锋把本子递给唐广耀。唐广耀不接。“不是我报的警,我不签字。”
钱锋开始急眼了,他也罔顾什么办案纪律了,蹲下去直接揪住了唐广耀的衣服领子,骂道,“老唐,你他妈的不会连谁把你的店砸了都不知道吧?”
唐广耀果然摇了摇头,“不知道。”
钱锋快被气歪了嘴,他恨不得在唐广耀脸上啐一口。他指着唐广耀的鼻子骂道,“唐老三啊唐老三,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志气!”
第十四章 凶案疑云
等众人都散了,唐天正还没看到刚才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在店门口伸着脑袋左瞅右瞅,心里跟猫抓得一样。
唐天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 KTV 最边里旋转楼梯的转角处,唐天正赶紧追了过去。
转角处有一扇小门,推开门便是一条又窄又长的小巷子,黑咕隆咚的,只有出口处隐隐地有一丁点儿路灯的光亮。单凭着这丁点的光亮,也能看到走道里正快步走着一个人。
唐天正想也没想,快步跟了上去。快到小巷子出口的时候,前边的人影停了一下,她似乎有所察觉,低着头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身后。
唐天正赶紧贴在墙上站好,尽量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前面的人只稍停了一会儿,便又抬脚走了。
唐天正也加快脚步追过去。
刚追出巷子口,唐天正便跟一个女生迎面撞上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文艺。
文艺冷着脸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唐天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想说自己刚才送一个客人去 KTV,不巧看到里头有人打架,便看了会热闹。然后突然尿急,便想是来找个厕所什么的。
但是唐天正编瞎话的本事太差,话还在肚子里,便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文艺看到唐天正的狼狈相,忽然乐了起来。她晃了晃脑袋,噘起嘴,说道,“我刚才喝了不少酒,我想回家睡觉去。你送我?”
唐天正听到这话,如释重负,赶紧答应道,“好啊,我送你。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车子停前边路口了。你找个地方坐一下。”唐天正说着,四下里寻找能坐的地方。
终于他在墙角上找到一个石墩子。“你来,你坐这里等我。”
文艺朝着唐天正一笑,点点头。“你去开车吧,我在这里等你。”
唐天正乐呵地往回跑,如果从小巷子里原路返回,那是要近上不少。但是不知道 KTV 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是选择从大路过去,不过要绕上几百米的冤枉路。
等唐天正找到车,再把车开回来的时候,文艺已经不见了。
大约过了一周,唐天正在长途汽车站拉上了两个客人,在他们闲谈之间,唐天正听到了一个消息:长林镇出了一起命案,一个叫李光荣的人被人干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唐天正心里莫名地一惊,他赶紧搭话道,“这个长林镇的李光荣是哪一路子的人?”
“李家村的人呀!你到长林镇上打听一打听,谁不知道他李家!”从这前半截的话里,听不出来是褒扬是贬,但是这个人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从老的到小的,作恶多端!这下可好了,不知道被谁给干死了,罪有应得。”
另一个人接腔说,“他爹李保家做了一辈子恶,最后落个半死不活,这个当儿子的,也不知道收敛收敛,到头来,也是个这。人不都说嘛,坏人没好报,这就是报应。”
唐天正听着他们两个叨唠着,不再搭话。返程的时候唐天正绕道去了一趟长林镇上的 KTV,发现大门被几块木板封上了。
唐天正心里暗想,李光荣肯定是这个唐广耀杀的。唐广耀的两个哥哥在向阳村里横行霸道,不过他看起来倒是蔫了唧唧的,没想到说杀人就把人给杀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唐天正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胡乱想着。
唐天正盘算着,唐广耀该如何把李光荣杀死呢?当然了,杀死李光荣并不比杀死一个不知道哪里流窜过来的盲流子简单。李光荣身边总少不了跟着一群人,比如那群号称十三鹰的中年男人,抑或是那些只会拿砍刀乱砍一气的黄毛小子。
所以,首先,要想办法把那些人支开,如果没什么法子支开他们,那就只能等李光荣落单的时候。这个时机可不好等,除非……除非他在自己家里。在自己家里,而且是一个人在家里,这样就方便下手了。
但是在自己家里,锁着大门,又如何能得手呢?伪装成检查煤气的?修理水管的?或者是物业的人?等把门骗开,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直接扎肚子上。扎肚子上不行,一刀扎不死。
李光荣身材高大,相比唐广耀来说,要大上一圈,如果李光荣想反抗,唐广耀的胜算不大。所以,第一刀一定要抹脖子上,就跟那个时候的自己一样……一刀抹在脖子上,鲜血喷出来,像爆开的水龙头一样,喷射出来。
想到这里,唐天正的心颤了一下,他隐约感到额头上有东西流下来,伸手摸了一把,原来是汗。他不知道自己是兴奋还是害怕,抑或这两种情绪掺和在了一起。
唐天正把车窗摇下来一道缝,温和的春风吹进驾驶室,唐天正顿时清醒了许多。
这个时候出租车已经开到了城市边缘,一片明亮的灯光正在不远处闪烁着。唐天正放慢车速,他望着车窗外边行色匆匆的人群,忽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道会和文艺有关吗?”
唐天正皱起了眉头,他觉得某种巨大的阴谋正在慢慢地将他吞噬。
到了第二天,唐天正又把车子开到了长林镇上。他把车子停在一处偏僻处,下了车,锁上车门,走进了长林镇的大街上。
李光荣被杀的事情果然是一个大新闻,到处都有人在议论。
他们有的人围坐在一团,说话的时候把手搭在嘴巴上,几只耳朵便焦急地凑过来。看到有生人路过,便赶紧坐直了身体,恢复泰然自若的神态;有的人则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什么狗屁残恶势力,全他妈该死,罪有应得!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如数吐出来,这些事情从李保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说起,再说李光荣打小就是个小混蛋,长大了也不学无术坑蒙拐骗欺男霸女,有的没的,真实的编撰的,成了一锅大杂烩。
唐天正也悄摸地靠到了近处,支起耳朵仔细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