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重复道，“是好朋友，是好朋友。”

文艺下了车，把挎包甩到后背上，轻盈地穿过人行横道，消失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后边。唐天正把出租车发动，往前开了三百多米，准备在路口调头去牌楼买午饭。

出租车再次从万福桥商场门口经过，被一个横穿马路的行人挡了一下，唐天正有些走神，紧急踩下刹车，险些撞到了人。正想起步的时候，忽然又有人跑过来拍他的车窗户。

唐天正摇下车窗，看到那个叫文艺的女孩手里边拿着一根红色的手绳。

“这个红手绳送给你的，保你开车平安。”

唐天正感觉一根红绳也不会值什么钱，便收下了。“好嘞好嘞，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哪！”

买完午饭，唐天正准备回到车里边等人边开吃。掏钥匙的时候摸到了裤兜里的那根红绳儿，心里忽然一热，便把它戴在了手腕子上，大小正合适，好像那个叫文艺的女孩专门测量过似得。

接下来连着半个月，唐天正几乎每天都要到万福桥商场门口开过去几回，有时候是接送客人需要，更多的时候是他故意把车开过去的。可是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唐天正一回也没再见过那个叫文艺的女孩。

唐天正竟然有些想她了。这真是一个操蛋的事。

第四章 梅姐 M1

王一鸣看到韦当然进来，赶紧喊住他，“韦队，你来的正是时候，有情况。”

韦当然赶紧凑过去，王一鸣手里拿着两张照片，“韦队，莱城的协查通报到咱这儿了，今晚要去抓一个人贩子。你看这个，这个人叫汪九，之前一直在外地活动，最近回到了云城。莱城的盯哨看到他的车子已经进了村。听说汪九这次回来要去见一个人，说是一个女的。我们怀疑那个人就是梅姐。今晚可能有动作，我已经叫小刘和小邓赶了过去，莱城公安也已经在各个路口都设好隐蔽岗，一旦猎物入网，马上进行抓捕。”

韦当然听完王一鸣的话，他倒觉得今天不会有什么事，转身到了沙发上躺下了。“金局还有别的什么安排没有？”

“别的没说什么，就让我们去俩人协助。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去几个人，万一再让梅姐这条鱼跑了……”

“甭打那主意，听上头的安排办事。你叫小刘小邓注意安全。”韦当然说完，合着衣服就在排椅上躺了下来。周黄海走到韦当然边上坐下来，提高了嗓门说道，“听头儿的，他们的事咱少掺和，省得说咱们要抢功。”说完，又俯下了身子，小声说道，“头儿，你这是要睡啊？”

“啊，睡一会儿。怎么了。”韦当然的眼皮子掀开一条缝儿。

“晚上万一有行动咋办？梅姐能让他们带走吗？”

“汪九让他们带走，梅姐得留下来。人让他们先抓，程序上的事情我请示金局。”韦当然欠了欠身子，把胳膊垫到了脑袋底下。

“听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周黄海说完就要走，又被韦当然拉住了。

“得了，被你吵吵得也睡不成了。你给我说说这个汪九，是个什么来头。”

周黄海重新坐好，讪笑着，“头儿，咋就睡不着了？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吧？刚才出去那一遭，干什么去了？”

“刚才？我刚才就出去吃了个饭啊。我干什么去了？”

“吃饭还要跑出去吃？你啥时候那么讲究了？你之前不总是随便对付几口的嘛？说实话，是不是给我们找了个嫂子？”

“去你的。瞎讲！”

“没瞎讲，我都听说了。那谁，社区医院的嘛！叫什么来着？”周黄海故作沉思状，斜着眼看韦当然的反应。如果韦当然要动手打人，他就逃跑。

韦当然却摆出一脸的嫌恶，“我没功夫跟你闹，赶紧把汪九的情况给我讲一讲。”

周黄海赶紧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汪九，男，34 岁，身高 170cm，莱城人。从他的亲属和邻居那里得知，他为人比较油滑，是个滚刀肉。上星期，汪九将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设计拐卖了，卖到了大西北给牧民当媳妇。但是这个女人跑了回去，去当地派出所把汪九告发了，汪九这才被警方注意到。”

韦当然边叹气边摇头，“连自己的亲戚都拐卖？这也是人干的事？”

“是的，按理来说，他还要喊她表嫂。”

“表嫂更不行了，你想想他表哥，花那么多钱讨个老婆，却被他给拐跑了。就像你买了辆汽车，却被别人偷走卖了，你不难受？”

“指定难受。”周黄海笑道，“头儿，你这比喻不太好。”

韦当然刚想说话，头忽然疼得紧了。进入到三月份，云城的天气开始变得湿冷，韦当然的风湿性头痛犯了。他对着周黄海摆摆手，“去忙吧，我得睡会儿。”

韦当然晚上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端坐在学校的课堂里，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凌厉地扫视着。他低头一看，桌子上铺开了一张试卷，可是什么也看不懂，他心里非常着急。

他搞不清楚这是一场什么级别的考试，是中考还是高考？不知道。突然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可试卷上却一片空白。

来到走廊上，向下面看过去，操场上全是人。地上的泥土地是白色的，在太阳的照射下有些晃眼。

韦当然跟着人群向下走，但是很快他发现这个楼梯怎么也走不完，走着走着，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楼梯道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突然楼梯开始摇晃，砖块松落，脚底下豁然出现一个大口子，他被吓得浑身抽搐一下。

好不容易从梦里醒过来，韦当然抬头看了看窗外，从天边的云层里透出些光亮来，眼看着太阳就要升起来了。韦当然坐起来出个懒腰，看到一群熬红了眼的同事。

韦当然走到王一鸣身边，“有动静没？”

“没。”

“现在就去汪九家，我估摸着他们要动手了。”

王一鸣本以为能钓着梅姐，没成想一夜没动静。眼下天都亮了，莱城的公安估计不会再等了。他马上站了起来，喊道，“行动！抓捕汪九！”

韦当然看到一群人都红着眼，赶紧拦住他们，“行啦，不用去那么多人。王一鸣，周黄海，孙莫，还有李娜跟我走。你们俩女同志要跟着去，汪九屋里八成会有女人，咱们去个女同志好办事。这些人手足够了，剩下的人都睡会儿吧。”

被韦当然点名的人都朝外走，韦当然从王一鸣手里抢过车钥匙，“车我来开，你别疲劳驾驶。”

汪九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女友的，前几年新农村改造，老宅子被拆了，集中划片建起了五层的小洋楼。

虽然住房变了，但是农民还是农民，还是要种地，以前的房子大，院子也大，各种农业机具都有地方放。现在住进了小洋楼，进出不方便不说，各种农具也没了放置的地方，小区里边全都乱糟糟的。

“你好，赵立刚。”莱城市局的赵立刚支队长自我介绍道。赵立刚约摸 190 的个头，体格壮实，一脸的胡子茬。

“你好，赵队长。南亭分局韦当然。”韦当然也伸出了手。

赵立刚倚在转角处，朝着 4 楼的一个窗户指了指。“人是昨天晚上进去，一直没出来。窗帘一直拉着，看不清楚屋里的情况。车子就停在楼底下，被草毡子盖着的那个就是。”

韦当然注意到了停放在单元门口被草毡着盖住的桑塔那汽车，“汪九一个人开过来的？”

赵立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