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蒿轻摆,两侧荷花花叶被船分开,沈时渊撑着蒿,倒影随着被破开的水纹轻轻晃动,然后没入藕花深处。
再出来时,竹筐内,莲蓬密密麻麻,一个个圆润如珠,挤挤挨挨,仿佛绿宝石般镶嵌其中,竟是直接装满了。
沈时渊的袖子挽了上来,露出来的小臂结实,他弯唇笑着,几缕发丝被吹拂至脸颊,有种淡淡的风流侠气。
“这些够了吗?”
容娘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微烫。他的视线轻转,将要触及竹帘时又敛了回去,捏着游记的手指泛白,昂头看着从树叶缝隙间洒落的片片金光,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船舱里的声音渐渐归为寂静,容娘掀开了另一侧的帘子,将水壶里的奶呼啦一声倒入了池塘里。
看着水中白雾翻腾,又归为清澈,容娘等前胸干透,整理好了自己,已经是好一会的事情。
她几乎是大红着脸,半掀开帘子,低垂着头,刚想再说些感激之语,便被沈时渊无奈的打断了。
从沈时渊的角度来看,能看到她一截莹白的脖颈,仿佛凝脂般滑顺,面前妇人的脖颈线条很美,美的甚至不像妇人,像未出阁的少女。
于是他垂眸问道:“你是新来的奶娘?”
容娘点点头,道:“是。”
沈时渊将右手拿着的书册合上,敲了敲左手,轻轻嗯了嗯,没再多问什么。
也根本不用多问。
毕竟满沈府,至今还需要奶娘的,从来就只有沈清轩一个。
容娘的衣裙干了,沈时渊的外袍也就干了,在容娘注视中,他浑不在意的披上。
“你不用心有愧疚。”青年的声音温润,“不过是件衣服罢了,怎么你能穿得湿过水的,我便不能了?”
容娘轻嗯了一声。
他这才带着笑意转过头,视线与掀着竹帘的容娘相对,容娘手上还拿着擦奶的帕子,也被青年要了过去,塞进了袖子中。
然后才接着道:“这个东西虽然小,但是留到别处,总归是会有些麻烦。”
虽然堂堂一男子不会因为手帕被毁了清白名声,但这般材质明显的东西落入别人手中,怕是会让别人陷入非议。
青年的面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和煦,清俊的眉下是温柔的眼,眼神中有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人时仿佛春风拂面。
虽然猜到他是这府中的少爷或者贵客,但却生不起太多惧怕和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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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渊撑着船,不消几步便到了栈桥处。
容娘落水的池塘边,竹篓半浮在水面上,但摘下的莲蓬仅有几株散落在旁边,剩下的全都不见了。
不知是没入了花叶间,还是沉入了水底。
眼见着自己冒着落水的风险采摘的成果几乎没了,容娘咬了咬红唇 ,眉间泛起清愁。
这不白干了吗。
“你不是奶娘吗,采这个作何?”沈时渊先让容娘上岸,疑惑问道。
容娘看了青年一眼,垂头:“回公子的话,是找来给小少爷清暑的。”
她当然不可能说实话。
无论眼前青年是府中少爷,还是府中贵客,她都不可能当着人家的面来编排主母,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轻舟缓缓,沈时渊长身玉立,素色长衫衣袂微动,透出几分超然脱俗来,他将筐子挑到船上来,船桨换成长长竹蒿。
“好吧。”他叹气,眉眼被阳光照的温润,又道:“那我就救人救到底。”
竹蒿轻摆,两侧荷花花叶被船分开,沈时渊撑着蒿,倒影随着被破开的水纹轻轻晃动,然后没入藕花深处。
再出来时,竹筐内,莲蓬密密麻麻,一个个圆润如珠,挤挤挨挨,仿佛绿宝石般镶嵌其中,竟是直接装满了。
沈时渊的袖子挽了上来,露出来的小臂结实,他弯唇笑着,几缕发丝被吹拂至脸颊,有种淡淡的风流侠气。
“这些够了吗?”
容娘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微烫。上午的天儿阳光灼人眼,容娘一路低着头,吃力的背着背篓。
脸上的碎发已经被薄汗晕湿,整个人衣服皱着,身后的背篓上盛了满满当当的莲蓬。
莲蓬时占体积的,这一筐没有那么沉。
自从蒋府获罪后,她已做过不少粗活,早已不再像当初的贵妇人,咬咬牙,虽然吃力,但也能负重前行。
水榭通天离沈夫人的院子有些距离,她便这么顺着小路,避着人的走了过去。
紫鸢看见她真弄来了这么多莲蓬,整个人还这么狼狈,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几乎遮掩不住。
“容姐姐,你真是立了大功了,这下夫人一定能宽恕你的罪过了。”
她说着,捧着,就是不接手。
容娘不是有身契的奴仆,不能随意打杀,但夫人就是有办法折腾了她去。
她还得乖乖听话。
除非她愿意被赶出府去,不光拿不到立契的银子,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活计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被赶出来了,定是你这个奶娘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