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阮竹卿撑腰,赵仰宗这下可扬眉吐气了,他也算是误打误撞,帮阮竹卿省了三十片银叶子呢。
老板还唯恐阮竹卿记怪,亲自斟酒,赔笑道:“两位吃好喝好,今天的事可不要往心里去……”
阮竹卿轻轻把酒杯盖住,柔声道:“今日饮酒不便,不过……竹卿觉得与贵店有缘,有个买卖要与老板做。不知老板情不情愿?”
老板忙道:“少爷请说。”
“早就想着你们这里地段好,菜色更是一绝,不如把店出让给我阮家,也算不辱美名。”他低声说了个数 ,淡笑道:“老板以为如何?”
老板愣了愣,随即连连摆手道:“您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们祖传的老店……”
阮竹卿用帕子轻拭嘴角,又重新开了个价。
“这……”老板擦了擦额角的虚汗,“您是当真要买下敝店?”
“竹卿从不出虚言。”
“我回去跟内人商量……”
“若老板有意,今天就敲定吧,不然……”
“卖、卖!”
赵仰宗胡吃海塞之间,阮竹卿竟然一掷千金,直接买下整个月湖楼。当他看见两方都在他面前的纸上摁了手印,才真正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鼓着腮帮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眨眼,可望而不可即的月湖楼便易了主。
赵仰宗感到浑身轻飘飘的,拿筷子的手都没力气了。
为什么,他是为了我这样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吗……很快赵仰宗就清醒了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在自作多情什么呢,他们有钱人,都讲阔气、讲排场,喜欢露富,被折了面子自然要找补回来,约莫有种“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意思,并不是为了他。
经历过这一遭,他赵仰宗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同时心里又暗暗认为,阮竹卿是一个人傻钱多,不把钱当回事的主儿,是可以结交的。
阮竹卿叫人把那羊肚汤的大桶端上来,亲自给他舀了一碗,小心地吹了吹,温声道:“仰宗哥哥,你喝吧。”
“不不不,不用了。”
“不要客气,我最爱看你吃东西,哪怕只是瞧着,也觉得很香的。”
赵仰宗本就喝了个水饱,又吃了不少菜,现在正大光明地喝着汤,已经失去了占便宜的快乐。但阮竹卿说他喜欢看,大概和六爷和那些大户们喜欢欣赏他吃肥肉和鱼骨头是一样的道理吧,赵仰宗顿悟,于是接过碗,喝了起来,他特意在阮竹卿面前表演着,大口大口地,喉结一起一伏地,咕嘟咕嘟咕嘟……顷刻间就这么干了一碗。
“还想喝?”阮竹卿也有些吃惊了。
“嗯嗯。”赵仰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其实肚子像个鼓到极致的水囊,快撑爆了。
阮竹卿软语哄道:“还有很多,你慢慢喝,不着急的。”
赵仰宗心下为难,但还是深吸了口气,埋头喝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半桶羊肚汤竟露了底。
阮竹卿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爱喝羊肚汤的人,也有些吃惊,又怕他尴尬,脸色如常地说:“你想喝,我再叫人做就是了。”说着就起了身,要去叫人。
“等……”赵仰宗脸色凝重地站起来。
“怎么了?”
“……”
“我……”他眉头一皱,肠胃翻涌了一下,已到强弩之末,沉默着用肩膀别开阮竹卿,后背挡住视野,扶着桌角,终于弯腰呕吐起来,稀里哗啦地,好像永远也吐不空胃里的欲望,羊肚汤如瀑布一般飞流直下,那些汤水淌到地上,形成一大滩池沼,甚至还冒着白蒙蒙的热气。
阮竹卿被他吓坏了,一下下地给他拍背顺气,半天回过神来。
这才发觉,原来他早就喝不下了,之前喝了那好些碗,都是在强撑着。
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真是又可笑又可怜!阮竹卿责怪道:“你怎么会这么笨呢?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饥饱呢?”
赵仰宗喘息着,被他问懵了,肚里闹得难受,他不是按他说的做吗,为什么又要被指责?
阮竹卿叹了口气:“是我的不对,我们去买些消食的话梅糖,好吗?”
“……不用了。”
一整天,赵仰宗都低着头,不声不响。
他身上是绝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阮竹卿图谋的,阮竹卿是想笑话他,侮辱他,还是想挖他的心,要他的命?
六爷为了戏弄他,像给狗丢骨头一样,丢给他一点好处,他能理会得,文先生为了睡他,像给鸟喂谷子一样,让他尝到一点甜头,他也能理会得,但是阮竹卿这样单纯地对他好,照顾他的尊严,体贴到超出了他的想象,却让他无所适从,心里充满狐疑和恐惧。
赵仰宗清楚地知道,那些太美好的东西,不是他可以触碰的,他迟早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下好咯,霸道少爷可把他给宠上天咯??
(这就是个白富美倒贴软饭男的逆天意淫故事
09.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捱过桃花汛,溽热的六月又将尽了。
秦芹在林湾一带丢了镖,一队人马全部被迷晕,货物不知所踪。今儿才赶回来,刚进院子,就被六爷扇了一巴掌,颊边五个鲜红的指头印,低声说:“六爷放心,我会找到的。”
“你倒说得轻巧!这是说找就能找到的么?!”
秦芹沉默不语。
“六爷,别打她了,晦气,”赵仰宗很狗腿地上前扇风,转头又变了脸色:“你还在这碍什么眼,快滚!”
到了私下里,赵仰宗就问道:“你是怎么搞的。”他真把自己当作御前的红人一样,派头也大起来了。
秦芹却不欲多谈:“对了,月底小草家里叫我们去吃饭,你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