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慢悠悠走来,却不往他身旁坐,而是搂着林昭辉的脖子直接轻车熟路地坐上了他的腿。
他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这才就着林昭辉举起的手咬了一块桃肉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你倒会享受……”被当做人肉垫子的林昭辉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臣侍体寒,这屋子里都是水汽,直接坐在椅子上怕会着凉,可不得找个什么暖和的玩意儿垫一垫?”楚清贴在林昭辉身上,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好好,说不过你。你坐着便是了。”
林昭辉笑道,又提起笔来继续批阅。
见楚清挂在他身上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也不看桌上的公文,林昭辉便知他这是在避嫌,只好又主动闲聊般问道:“今个儿稀奇了,怎么楚公子愿意独自前来见我?容轩不闹着要跟你一起吗?”
楚清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切成小块的桃肉,见林昭辉嘴里闲着跑就喂他一口,好笑道:“他倒是想来呢。但他昨日贪凉吃了太多冰镇的食物与果饮,又玩了水,头发湿着就坐上轿子,被那小风一吹,果然今早就开始头疼了,床都不愿意起。”
“没事吧?”林昭辉惊异问道,他都不知道此事。
“叫太医去看过了,说是小事儿。贵君身子娇贵,搁常人身上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病。他就是怕陛下你唠叨他,不许他再吃那么多冰的了,便不想告诉你。”
楚清很不讲义气,几句话就把顾容轩卖了个干净。
林昭辉苦笑了一下。就那样爱吃冰饮吗?和个小孩儿似的。
“来人,晚上给贵君宫里安排些天麻炖汤,就说是小厨房做的时令菜,别告诉他是我加的。”林昭辉高声道。
宫人隔着小瀑布应“是”。
楚清带着笑意看了眼林昭辉。他就知道林昭辉既不会不管,也不会让自己这个“打小报告的”为难,所以才总是抖搂得那么爽快。
“所以你就一个人来了?要不要留下一起用晚膳?”林昭辉又问道。
“其实只是在园子里散步晒太阳,正巧远远瞧见一堆宫人侍卫在小筑外站着,这才知道陛下在此……于是来打个招呼。”楚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原来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啊?”林昭辉委屈道。
“可陛下今天本来想叫的也不是我啊?”楚清也有样学样地做出了委屈的语气,把林昭辉噎了回去。
见林昭辉失语楚清就乐了,凑过去捧着他的脸,在唇上暧昧地亲咬了一口:“等下君后来了若是有正经公事要办,我就先回去了。”
不料想说谁谁到,林昭辉正欲开口,便听着沈彬羽无奈道:“陛下,你要行乐直说便是,还说什么‘有公务’……”
林昭辉猛然抬头,只见沈彬羽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模样在侧门那儿看着自己。他看了看当前的状况,愣了愣才连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是真的有公务啊……!怎么来了都没个声响?”
沈彬羽瞧他这副模样被逗笑了,嘴角弯着不急不慢走近:“小筑外头这瀑布哗啦啦的,能听见就怪了。”
今日他发髻比平时在皇宫中束得随意些,但还是一板一眼的,身上是件挺括的米白袍子,带着点温润的黄,像花园里的栀子花色。
他一贯喜欢这些有些骨感的面料,虽然都是淡色,但和总穿得又垂又软料子的楚清看起来很是不同。
见楚清似是要从林昭辉腿上下来,沈彬羽轻抬手:“不用行礼,你坐。”
楚清这才点头示意、靠了回去。
沈彬羽拉开林昭辉旁的椅子坐下,探头看了眼桌上摆放的那一摞命妇送入宫中的礼单,这才拖长了音地“唔”了一声:“……竟还真有公务。”
“是吧?我哪骗你过?”林昭辉忿忿道。
“是我错怪陛下了,给你赔礼道歉。”
沈彬羽笑道,说着便拿起笔来,这就准备过目礼单。
林昭辉却不依不饶了:“只有嘴上赔礼?彬羽怎么一点诚意也没有……”
沈彬羽侧头,见不光林昭辉,楚清也好奇似的把视线投过来。被两双眼睛盯着他难免脸热,不过踌躇一瞬后还是挨了过去,在林昭辉脸侧轻吻了一下。
他亲得克制极了,蜻蜓点水地停留了片刻便退开,用那双静如潭水的眸子眺了林昭辉一眼,看得林昭辉心痒痒的,未等他再讨个亲吻就端坐着去看面前的东西去了。
林昭辉无奈。他家君后进入工作状态向来极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看得很是专注,只给自己留下个侧脸。不过他也乐意看彬羽办公,毕竟对方处理中宫事务时有着别样的英俊,不论是淡然提笔,还是时不时思考一瞬再继续压腕,姿态总是游刃有余。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工作中的男人有独特的魅力”……?
“啊”
沈彬羽垂首工作着,一只插着桃肉的银色细签适时地递到了他嘴边。
平日里看书写字时林昭辉也经常这样喂他吃,沈彬羽早已习惯,当即头也没抬就张唇含入口中。
他咀嚼了两下,突然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惊异扭过头去,只见楚清坐在林昭辉腿上笑吟吟地举着银签,刚刚收回手去。
林昭辉也瞧见了,未做阻止,只是酸溜溜道:“你喂彬羽去了,就不顾我了。”
“都喂,都喂。你们忙着,我这坐在人肉垫子上享受的可不该多服务一番么?”
这场景搁在别处可能很是奇怪,帝后竟然在一起处理公务,而皇上腿上坐着个妃嫔不说,还一会儿喂君后一口,一会儿喂皇上一口,再自己吃一口,用的还都是一根签子。
不过放在林昭辉的后宫里,这似乎又不是多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沈彬羽虽受了楚清的好意,但总归有些不自在,半晌才故作冷静道:“楚清,你若无事可做,也可来帮着我处理些中宫事务。这么些年下来,左看右看这后宫里也就只有你能帮得上忙了。”
此话不假,纵观后宫几人,夏瑞四书五经都没读过,陆肖肃生来坐不住凳子,南荣云一个外国人更是不合适。
顾容轩……沈彬羽就懒得说他了。
楚清忙摇摇头:“这可不成。我一个昭仪,如何能逾矩协理六宫?”
沈彬羽笑了笑:“封君不是迟早的事吗?我估摸着……明年初便差不多了?”
林昭辉心中确有此意,吃惊地瞪大了眼:“又给你猜着了?我还没说出来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