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不是什么大节日,只是为了风雅娱乐所设,不必太守规矩。
虽然外男参加不了,但公主和命妇夫人们倒是都可以入宫同乐。当日太后将太妃们也一同唤上齐聚在花园作诗饮酒,一派其乐融融之景。
楚清病已初愈,但太医还是建议他多卧床一月养身子,他便托赵玉娘替他出席,替他折只春花回来也好,顺便和京中命妇们打个照面,指不定以后能来往一二。
赵玉娘听说太妃公主都在不说,君后和贵君等人的母亲也会前来,顿时紧张得想吐。但一想到自己不该给儿子丢脸,她便努力装点了自己一番,紧张赴约。
她以前只见过同宫的荣贵君,哪曾想有朝一日连君后和太后都能见着,行礼时险些同手同脚。
太后见她眼角遮不住的细纹和仓皇的神情,想到林昭辉请安时和自己闲聊说起过楚清家的事,同样身为女人与母亲难免同情一二,故而今日见了赵玉娘格外和颜悦色,还额外赏了她一只金簪子。
赵玉娘小心翼翼地接了,随着宫人引导落座,抬着眼观察四周,生怕自己有哪里做错、坏了规矩。
当朝皇帝只喜欢双儿,后宫中没有女子。每到了这种场合就有些怪异。双儿破身后虽然再难和女子私通,但到底不是女人,应有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所以宴会上就出现了一道分明的分水岭,几位双儿主子们坐在一起说话聊天,其余的女性们则坐在另一头说自己的。
赵玉娘见过荣贵君几次,他今日也打扮得俊美非常,穿着菖蒲紫色的衣袍,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就美极了。
她又看向旁边,从外表分辨着剩余几人。穿着石青色外袍、腹部隆起的男子自然是当朝君后,赵玉娘方才已与他打过照面,亲自谢了他赏赐的物品。
楚清口中“又高又壮”的穆昭仪也很好认,他穿着薄墨灰的素色褂子一直在吃吃喝喝个不停。一旁一身柔和栀子色的想必就是纯昭仪了,怀里还抱着个裹在襁褓里的柔软婴孩,叫其他几人都忍不住时不时去逗弄两下。
君后所出的皇长女则被宫人抱给了太后那边。今日皇帝幼妹清河公主也来了,与她的小侄女清睿玩得兴起。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时不时还把目光投向纯昭仪怀里的那个小娃娃身上。
她的好奇实在过于明显,直到被太后劝说安念还太小,不能让她抱,林燕华这才难掩遗憾地收回目光。
“这位……就是康昭仪的生母赵夫人吧?”
赵玉娘一惊,连忙向旁边搭话的贵妇执礼:“不敢当。您叫我赵娘子就是……”
她不是正妻,连侧室都不算,按着规矩是不可称为夫人的。
赵玉娘抬眼,面前这两位倒是实打实的夫人。
京中的礼部尚书夫人自己也是高官名门之女,膝下有一女一双与一幼子,容貌不算美艳,但生得端庄大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主母风范。赵玉娘看了一眼便有些打憷。
通政使夫人比礼部尚书夫人年纪更长,已年过五十多年,鬓边有了白发,话不多,眉眼间神态很是柔和。
赵玉娘听楚清说过,同宫的荣贵君乃家中老幺,上面有两个早已成家入仕的兄长,通政使家中妻妾膝下不知怎的竟全是男孩儿,老来才得一贵双,故而全家人对荣贵君从小就很是娇养疼爱。
随口聊了几句天,赵玉娘发觉两位夫人都很和蔼可亲,故意避开了她不懂的那些珠宝服饰话题,也不谈京中的趣闻,只说当下的食物与美酒,穿插着谈论天气和花卉,一点儿也不叫她尴尬。
赵玉娘心中明白两位夫人在迁就自己,十分感激。
今日后妃一边的亲人就来了她们几位,赵玉娘看了一圈,没有开口询问为何穆昭仪之母、兵部尚书夫人今日不在场。
多说多错,这些京中之事她还是少开口谈论为好……
……
“陛下今日来得可真是晚。哎,光和你们几个赏花有什么意思?”
顾容轩一边戳着林安念的小脸一边抱怨着。
林安念“呜”地唤了两声,扭头钻进了夏瑞怀里,不给他欺负了。
顾容轩很没面子,手指骤然停在了半空中。
“荣、荣贵君恕罪。安念他许是困了吧。”夏瑞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怎么觉得他是被荣贵君戳烦了?”陆肖肃直白地戳破了夏瑞给顾容轩下的台阶。
“你……”
顾容轩愤愤地瞪了陆肖肃一眼。
“你控制着些吧。那是夏瑞的孩子,又不是你的玩具。”
几人围着桌子占了一圈儿,沈彬羽则坐在桌旁抬手提笔,专心为花宴提字。他笔锋有力,嘴上也难得尖锐了一次。
“干什么都说我!我这不是怀不上吗?我要是有孩子,还稀罕玩你们的啊?”顾容轩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自嘲了一通后哼了声,举起沈彬羽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骝8457骝4久吾天天荤
沈彬羽继续写字不理他,陆肖肃也完全不懂得顺应气氛接句话,夏瑞慌张地看了他们几眼,最后还是苦哈哈地自己打了圆场:“啊,说来……陛下这公务来得突然。这么好的风光却要在养心殿批完折子才能来,真是辛苦极了。我们是不是该提前给他准备些补身子的酒和食物?”
“陛下?补身子?我想应该不用补吧?”顾容轩低声道,“我说你啊,是不是怀孕坐月子的时间久了,陛下怜惜你身子不好,总收了劲儿,就忘了以前都是怎么被折腾的了?”
说起来顾容轩就心有余悸。
楚清病着,沈彬羽下个月就预产,又不能侍寝了。林昭辉不能可着陆肖肃这个孕夫和刘公公这位有要务在身的总管大人折腾,他这长春宫主宫最近的夜晚过得那可是相当充实。
夏瑞被顾容轩直白的话语刺得脸红,磕磕巴巴道:“呃,贵君说的倒是没错……”
“好了,把这拿去挂起来吧。”沈彬羽对宫人侧头道,将为花朝节题词的字交给他,打断了顾容轩和夏瑞在公共场合下越发不合时宜的对白。
幸好他们几个与女宾们离得远。
沈彬羽瞥了一眼太后和母亲那边,心里默念道:还好没听见。若要她们知道几人平时都在说陛下些什么,定要全场面红耳赤、尴尬不已了。
“你们可也要提字?”沈彬羽放下笔墨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
除了夏瑞不善写字,另外两人皆是大家出身,虽不精通学识,但字还是写得漂亮的。只是顾容轩和陆肖肃心不在此,也不需靠这个在林昭辉面前争面子,都表现得兴致缺缺,最后就只挂了沈彬羽一人的。
陆肖肃随手拿起沈彬羽桌上的糕点填肚子。他们两人自从上次一起在坤宁宫伺候过陛下后,关系就亲近了不少。
要不怎么说坦诚相待是拉进距离的最有效方式呢?
“你没请母亲来?”沈彬羽关切了一句。
陆肖肃点点头,毫不在意地直率道:“嗯。我虽不厌恶继母,但也不喜欢她。还是少见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