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忙成一锅粥,今天的主角新郎官却躲在二楼的书房和一众发小抽雪茄。家里开养珠厂的林少爷站在窗边笑道:“大喜的日子,你要么去新房陪陪新娘子,要么去帮你家老爷子招呼客人,在这会躲懒,不好吧?”

苏家大少爷苏时越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满不在乎道:“这么热的天,站在院子里跟晒贼一样,我又不是傻。”

达利银行罗家的二公子笑着对;林少爷道:“去新房陪新娘子?他今天但凡娶的是个如花美眷,早就急不可耐洞房去了,还能在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想到今天的新娘宋婉芝,一贯狼心狗肺的林少爷也不免为苏时越叹气。苏时越可是华人圈里着名的美男子,一双欧式的双眼皮大眼随便往女人堆里一扫,那些太太、小姐无不心如擂鼓。可苏家今天刚进门的大少奶奶宋婉芝却是个相貌平平地。

怪道人家常说“红颜女子多薄命,有福就生在丑人身”。宋婉芝可算是捞着了,凭着优越的家世嫁给风流倜傥的苏时越,全曼谷不知道多少女人恨她心里恨出血来。

林少爷安慰他道:“你们两家强强联合也是美事一桩,有些事能忍就忍了,大不了在外面再养个喜欢的。”

苏时越对于这帮人明目张胆地调侃自己新婚妻子的相貌丝毫不在意。难道他们不说宋婉芝就能变成天仙了?他和宋婉芝商量婚事的时候相熟起来,能有什么感情?一想到要和那个嘴角的法令纹比修道院嬷嬷还深的宋婉芝过一辈子,他顿时觉得索然无趣。

忽然窗边的林少爷惊呼:“呦!这是谁家的小姐?长得真是不错。”

一群人包括今天的新郎官哗啦一小子全涌去窗边看林少爷口中的女孩长得怎么个不错法。

可惜他们赶到窗边却什么都没看见。

罗二公子怀疑地看着他:“人呢?你拿我们开涮是吧?”

林少爷整了整衣冠朝门口走去:“是呀!我骗你们的,谁知道你们竟然相信。”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几个少爷们面面相觑,罗二公子一针见血道:“我觉得他最那句话比较像骗我们。”

几人沉默几息,不约而同地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夺门而出。

苏时运站在窗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院子中来来往往地客人。过了一会觉得自己一个人呆着挺没意思的,把雪茄摁熄在窗台上,信步走出书房。

站在二楼走廊的过道上,他看见林二少爷端着酒杯站在一个穿着烟粉色旗袍女孩面前谈笑风生。苏时运双手撑在木扶手上弯腰向下大量。那的确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粉色的丝质旗袍裹着纤秾合度的身体,多一寸觉得丰腴,少一寸觉得略显单薄。旗袍开叉处隐约露出的肌肤似雪,让人忍不住想撩起旗袍的下摆看个够。

或许是感觉到苏时越的注视,女孩忽然抬起头朝二楼看过来。苏时越没有回避,反而愈发放肆地欣赏起女孩的明眸皓齿。女孩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和林二少爷说话。

苏时越有些意外,看来林家豪笼络女人的手段见长呀!很少有女人在看了他一眼后能忍得住不再看第二眼的。

他觉得真是有意思,准备下去会会这个女人,却被堂弟苏时运叫住:“大哥,你怎么在这躲着,大伯找你好半天了。”

他偏过头问:“我爸找我什么事?”

苏时运故意逗他:“让你去陪二叔公。”

他转回头继续看着和林家豪讲话的女人,兴趣缺缺道:“我才不去,二叔公成天念叨,说我结婚应该骑着马抬着花轿在曼谷绕一圈。他真是老糊涂了,现在街上跑得都是汽车、电车,谁还骑着马在街上溜达,这不神经病么?”

苏时运哈哈大笑,苏时越招收让他过去,指着下面的女孩问:“那个女孩是谁家的,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苏时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哦了一声:“是原来在耀华力街尾开米行????江老板家的亲戚,跟着江太太来的。”

苏时运的话音还没落,女孩又抬头望这边看了一眼。

苏时越暗暗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忍不住不看第二眼。

2

钟洛虞回到家,双脚一踢将高跟鞋随便甩在客厅门前的走廊上,光脚踩着地板进去。她母亲姚太太迎上来问:“回来了?婚礼好玩么?”

她父亲钟老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假装不在意地目不斜视,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等着听女儿今晚的收获。

钟洛虞歪靠在沙发上,也不顾坐姿会让真丝旗袍起褶,接过二姨娘递过来的凉茶一口喝王,舒服得长吁一口气后道:“婚礼热闹得很,一个院子插的都是白玫瑰。新郎长得子弟极了,新娘倒是不怎么样,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鲜花插在牛粪上。”

钟太太哪里是要听她讲这些,有些急切道:“你就没遇上几个合眼缘的男孩子?”

钟洛虞心中发出一声冷笑,嘴上却淡淡道:“我合眼缘有什么用?也得人家看得上我。”说完发现屋子里闷热异常,皱眉道:“怎么不开风扇,这么热的天也不怕闷出个好歹来?”

钟太太见她今晚不像是有什么收获地,心中丧了气,听见她抱怨热便没好气道:“不是有扇子么?费电开电扇做什么?”

家里哪至于穷成这样子,连点电都用不起。明白自己亲妈是借题发挥而已,她起身朝房间走去:“表姐给我介绍了份工作,让我明天去去看看。省得家里有自来水不用,天天打井水不算,连风扇都开不起了。”

钟太太叫住她:“上什么班,家里不缺这几个钱。你还是多跟着你表姨妈去应酬、应酬。”

钟洛虞心里厌烦面上却不显:“金龟婿还没影子呢,可上班就有薪水拿这种事情是显而易见的,这个家总不能个个都吃闲饭,总得有人出去赚钱吧?”

钟老爷抖了抖报纸并不说话,钟太太是说不过这个女儿,只能把气撒在一旁打扇子的二姨娘身上:“你呆会把洛虞今天穿的旗袍给洗了,别偷懒让那个黑鬼洗,她哪里见过苏杭真丝,别把衣服给洗坏了。”

她口里的黑鬼叫宛丽,是在当地请的佣人,因为皮肤黑她一生气就黑鬼黑鬼的叫。

二姨娘低眉顺眼的答应,钟太太心中的气才顺了些。喊了在地板上玩玩具的儿子上楼回房吃饼王。

捏着玩具的钟家旺下意识地看了看二姨娘,见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才高高兴兴地跟着钟太太上楼。

钟太太的身影才消失在楼梯口,一只大掌握住二姨娘打扇子地手,二姨娘柔顺地笑着,将头靠在看报纸地钟老爷肩上。

洛虞回到房中,一边解着旗袍上地珍珠纽扣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亲妈拎不清。真有合适的人家表姨妈也只会介绍给自己女儿,哪会留给自己这个一杆子捅五里远的亲戚。今天表姨妈不带表姐只带自己去了苏家,里面一屋子的青年才俊,可那个是自己配得上的?个个家世显赫的吓死人,可愈是这种公子哥愈加做不得自己的主,就像今天的新郎官,娶那样一个老婆肯定也是身不由已的。

想起今天在二楼一直盯着她看的人,解扣子的手慢了下来。人长得那么好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结婚当天就盯着其他女人死看。

把旗袍扔在床上,浑身只着一条吊带衬裙坐在窗口的藤椅上吹凉风。拿起床头的火柴点了根香烟,烟雾缓缓从唇边吐出。她恶劣地想,看有什么用,再看今晚还是得和那个你不喜欢的女人睡一张床。面对长得清汤寡水的新娘,搞不好他立都立不起来。

也不知是洛虞的诅咒应验了,还是苏时越本就无心也无力。和宋婉芝在床上并排躺了半天,他愣是一点情绪也没有。

宋婉芝清楚、明白的知道苏时越不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只要宋家不倒他就得和她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出嫁前母亲教过她,以前人盲婚哑嫁但还是能过一辈子凭的就是家族间的利益纠缠和床第间的和谐。

男人的心就跟他脐下那根瞭子一样,硬起来比什么都坏,软的时候就跟鼻涕虫一样,随便你怎么欺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个孩子,只要有了孩子,她在苏家的地位就牢不可破。

回想着出嫁前母亲给她的画册,手伸向苏时越的睡裤,隔着裤子抚摸着那根沉睡的凶兽,时轻时重,不一会阳具渐渐变得坚硬如铁。在苏时越越来越重得喘息声中,宋婉芝扯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母亲说得对,男人这点东西禁不起撩拨,就算他不爱你也不妨碍他睡你。

苏时越化被动为主动,翻身压上宋婉芝。房间里一片漆黑,泄进来的月光不足以让他看清自己新婚妻子的脸。鬼使神差间他忽然想起钟洛虞那淡淡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