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正好有人经过,手上提着食盒,与同伴兴奋炫耀,“我娘就是喜欢惠风居的点心?,别的啊,她老人家都不爱入口。真真是,除了贵没有半点不好的,好在祖宗遗泽,我家中还算富裕,能供得起老娘……”

同伴撇了撇嘴,但嘴上还是应和,跟着夸惠风居的点心?多么好吃。

杨窈若喝完了豆浆,正在发在呆吃撒子,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进了耳朵。她心?中顿起涟漪,转头问?真正的建安通赵夙,“惠风居的点心?真那么好吃吗?”

本以为路人是炫耀夸大,哪知赵夙竟颔首了。

连赵夙都能肯定,得有多好吃!!

她也好像尝尝!!!

她虽没开口,可?是赵夙对她几多熟悉,轻易便瞧出来了,他看了眼?天色,主?动道:“如今尚早,现下去买估计还有余,横竖不远,你在此处乖乖等我,别同生人搭话,记住了吗?”

想到?可?以尝上那样好吃的点心?,杨窈若自然配合的乖乖点头。

赵夙给?她留了点钱,又?叮嘱了店主?人,便起身离开。

杨窈若则静静坐在那等,时不时啃一啃撒子,把目光落在沿途路人身上,好不欢欣。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一道男声打断,带着无边惊讶,“妹妹!”

杨窈若都没看清来人是谁,他就握住杨窈若的双手,眼?里?全是失而?复得的惊喜,“阿若,我是哥哥啊,你怎么在建安!”

“啊?”杨窈若愣了愣,很快回想起他是谁。

原主?的哥哥杨桢,可?他不是在边境从军,下落全无吗,怎么会在建安,而?且……一身锦衣华服,富贵至极。

但她还是做出同样惊喜的神情,又?哭又?笑,“哥哥,真的是你吗?”

兄妹重逢,喜悦之余,难免有些拉扯。

外人若是不知因果,便很容易误会,以为是什么亲密的小儿女,好在时下风气开放,笑笑也就过去了。

但,有的人过不去。

赵夙站在十步开外,冷冷的盯着二人。

杨窈若似有所感,却看到?他的表情阴晴不定,眼?底蕴含怒色,周身气势凛冽,像是要随时要暴怒杀人。

“咯噔”

他手中提着的食盒提手,三指粗的木头,竟然应声而?断,足见他握紧的手用了多大力气。

第 40 章

杨窈若看到赵夙的眼神, 便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

她有心想要解释,可是杨桢还在扯着她的手?,述说种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想起?赵夙的以往的手?段,即便用片叶子也能穿透人的皮肉, 还有此时他?眼里的凛冽杀意?, 下意?识的, 杨窈若往旁走了两步, 将她和杨桢的身体位置互换,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杨桢, 脊背面向赵夙。

可刚这么做完,她就后悔了, 赵夙看见怕是会误会。

是她疑心他?会动手?,还是刻意避开不愿意看见他?

如杨窈若所想, 赵夙几乎怒不?可遏, 他?手?中的食盒提手?断裂数块,尖锐的木刺割伤手?掌他?也毫无察觉。

比起?她先前与人交握的手?, 真正叫他?血液沸腾,想要杀人的是她不?信他?,甚至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将自己脆弱的后背对上她认为会存在的危险。

他?悉心娇养的少女, 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将自己置身险地?,甚至……怀疑他?,与他?作对。

纵然赵夙阅尽千帆, 心性沉稳, 在此刻也禁不?住情绪暴怒,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杀了那个胆敢碰她的男人, 将她留在宫中,从此罗帐青帷,只能?见他?,眼里心里也只剩他?一人,做独属于他?一人的阿若。

这样,才不?会宫外那些心怀不?轨的男子诱骗。

好在仅存的理智克制住他?,他?不?是骄狂蠢躁、心浮气盛的年轻时,更懂得如何才能?将事情圆融做好,而非只顾逞一时意?气,伤人杀人只为出气,那样只会把?杨窈若推得更远。

他?闭上眼,深吸气,压下心头的浮躁和杀意?,再睁眼时,目光清明许多,好似已经恢复正常,只有始终紧握,仍在不?断滴血却完全被忽视的手?掌流露了些真实心绪。

杨窈若也挣开杨桢的手?,她礼貌微笑了一下,解释道:“我……”

可还没?等她说自己要过去,有人在等她,变故突生。

“吁,吁,让开,都让开!”

前方传来骚动,往来路人见清情形都在四处逃窜,一时场面有些混乱,杨窈若也被一个过路人给?撞到,她跌坐在地?上,杨桢连忙将她扶起?来。

而那发狂的骏马已彻底将驮着的人甩落在地?,他?捂着胸吐血一口,昏了过去,失去缰绳控制的马匹愈发不?可控,被踢开的人和货物皆散落在地?。

眼看疯马要撞上路正中拿着拨浪鼓的稚儿,杨桢顾不?得其?他?,飞身扑上去,滚了几滚,才把?三四岁的稚儿抱离鬼门关,但他?的手?臂也撞到了台阶和货物,等尘土落地?睁开眼时,他?的手?已经脱臼,人也昏沉。

好在这番变故引起?了周遭人的注意?,先前跟着他?,被他?赶去马车旁候着的奴仆冲了上来,一个个围着杨桢大呼小?叫,七嘴八舌,有想扶他?的,也有让人去通禀府里人的,还有被派去喊沿街郎中的。

等他?好不?容易恢复清明时,已经身在医馆,头上绑着白?布,手?被削得平整丝滑的竹片裹着固定,身边全是下人。

杨桢先是睁眼,怔了怔,而后把?周围来回扫视,他?的脸一白?,惊到冷汗直出,唯一能?动的那只手?朝左右挥开,驱赶围着他?的下人,顾不?上穿鞋,在医馆里四处找寻,都不?见人影。

“郎君,郎君您小?心些!”

“郎中说了,您头也受了伤,只宜静养,不?宜动啊!”

“您可是找些什?么,只管同小?的们说,您快躺下歇一歇吧。”其?中一个机灵点的侍从似乎看出了什?么,连忙道。

他?的话果然劝住了杨桢,杨桢呆怔停下,陡然看向他?,“妹妹,我的妹妹,方才街上,就是那素日用?早食的李记铺子前边,有个貌美女郎,很灵动很娇俏,她手?上还受了伤。她呢?她人去哪了?”

“她人去哪了?!!”杨桢自从被认回王家,礼数虽差了些,可待下人一直很好,没?有动辄打骂的嗜好,又是家主独子,是下人们最喜欢最想高?攀的去处,可他?今日一反常态,温润方正不?见了,神态间甚至染上痴狂,像是要失心疯了一般。

正是方才那瞧出不?对的侍从,他?眼睛溜圆,看着便世故机灵,是王家的家生子,阿耶是王府里的大管事,放外头也是能?被人喊声爷的。

机灵侍从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便劝道:“小?的们确实没?见到郎君您说的那位女郎,许是当时场面混乱,被冲散了也不?一定。您既然记挂着她,她必定也记挂着您,说不?准已经在那等着了,咱这就派下人去接她。您只管好好歇息养伤,否则,这样过去了,那位女郎见了必定也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