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算是得了?自?由?,还是失了?自?由?。
不过,女子是宫里出来的?,在照顾人上,的?确颇为厉害。杨窈若口渴了?不必提,甚至自?己都不曾在意,可女子却能一眼瞧出来,递上茶汤。甚至发?觉杨窈若不爱喝茶汤后,大张旗鼓的?喊人去附近的?乡里买浆饮。
杨窈若最怕麻烦人,也最怕被人注意到,可女子便没有这?样的?念头。在她眼里,如何大费周章都是应当的?,支使得旁人团团转更是无所?谓,只要能将杨窈若服侍得舒服。
在拿着沁着花香的?浆饮,面?前的?案几上摆满时令水果,一旁还有拿着蒲扇在马车内轻轻将驱蚊虫的?线香香缕扇得溢向四处的?照顾她的?女子后,杨窈若禁不住问,“是否麻烦了?些,我都可以的?。”
“那哪成,秉笔将我送来,便是忧心那些粗手粗脚的?照顾不好您。往昔也就罢了?,婢子来了?,必不能辜负秉笔叮嘱,要照顾好您。断然半点委屈不能叫您受。”还是昨日给杨窈若送吃食的?那位女子在说话。
她约莫双十?年华,头上常戴着海棠样式的?绢花,连帕子都绣着海棠,衣裳上的?花样也是海棠,后一问,果真名唤海棠。
杨窈若只是觉得不安,满问一句,既然人家觉得可以,她这?个阶下囚也就不多话了?。
其?实二人争论?的?事情并不大,仅仅是因?为底下人赶路,准备吃食不够新鲜,哪知海棠就大发?雷霆,催促护卫赶到有人烟的?地方采买。
杨窈若很有阶下囚的?自?觉,她是很怕惹怒了?护卫们?,哪天愤而起义,把她嘎在路上。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海棠事事以温慈县主的?待遇来要求,旁人觉得厌烦,有微词,迟早积怨渐深。
海棠看了?眼周遭,靠近杨窈若,小声道:“都是些捧高踩低的?,温慈县主那的?吃食样样新鲜,怎么送到您这?的?连温慈的?婢女都不如?欺人太甚!”
杨窈若倒是稳得住,她把手里的?浆一饮而尽,闻起来是花香,没想到喝起来酸酸甜甜像是青梅汁的?口感。
她轻声道:“我身份比不得人家,送上的?吃食差些也正常。”
海棠看着从容知进退,又是宫中出身,该是最在乎尊卑礼仪的?,哪知她听了?却不以为意,轻哼了?一声,“身份高些又如何,女郎可要记着,您是秉笔的?人,纵然她是县主也得在秉笔跟前低头。”
杨窈若虽还未见过所?谓的?秉笔,但已?能草草勾画,那位秉笔必是嚣张跋扈的?人,看着应该就十?分倨傲。
还没等她细思,前头似乎就发?生了?什么事。
连带着她坐的?马车也被迫急急停下,措不及防下,杨窈若的?头碰到车厢,又一个颠簸,杨窈若的?脸险险要撞到案几,关键时刻,海棠抱住了?她,腰上被重重一撞,替她挡住了?。
杨窈若心跳如鼓,咽了?咽口水,惊魂未定。
海棠甚至没空扶腰,仔细端详杨窈若的?脸,“女郎可安好?”
杨窈若回?身,她拦住了?海棠的?手,看向海棠的?腰,“我没事,倒是你的?腰,疼吗?”
她一碰,海棠就嘶了?一声,但却摇头和杨窈若说没事不疼。
没等杨窈若再说什么,海棠就一掀车帘,气?势冲冲准备斥责他们?怎么驾的?马车。
哪知海棠才刚掀开,就被人拉下马车,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抢下控制马匹的?缰绳,一挥鞭,冲前头疾驰而去。
杨窈若仰倒躺下,她也慌了?神,“是谁?”
与此同时,驾车人洪亮有力的?声音响起,“龙骧卫奉命前来,护女郎周全?!女郎安心,我们?从永清县就发?觉女郎踪迹,可惜被贼人抢先一步,找寻许久才在两日前再次找到。今日时机正好,必定护送女郎安全?无虞到达建安!”
“赵夙,是你的?人吗?”杨窈若没有轻信,先是在脑海中问了?赵夙。
【是。】赵夙记忆力甚佳,虽不曾见面?容,仅凭声音也足够辨认出是自?己亲自?派出去的?龙骧卫。
“太好了?!”杨窈若在脑海中欢呼。
接着,她在马车疾驰的?情形下,勉强靠近车门,掀开帘子一角,“多谢!”
这?一掀也叫杨窈若看清了?外头的?景象。跟着温慈县主仪驾的?人虽多,可防不住人家奇袭。赵夙派来的?人对温慈县主的?车驾动了?手脚,马匹发?狂,冲散了?队伍,护卫们?都急着救人。
杨窈若的?马车周围本?也有一些人,但剩下的?人,对于龙骧卫而言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纵然杨窈若不曾见过其?他龙骧卫,可是她还是能一眼把人区分开来。和温慈县主的?护卫不同,龙骧卫的?靴子底都偏高,而且各个面?容端正乃至俊美,身形高大,最最要紧的?是身上的?精气?神。
她匮乏形容,真要说的?话,就一句话概括。
看起来就很能打!
如果杨窈若把这?话说给赵夙听,即便是赵夙,也定然会傲然地告诉她,龙骧卫的?每一人都是他亲自?遴选,悉数是军中精锐的?精锐,各个身经百战,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且对他忠心耿耿。不论?他是邺城残军首领,还是统御海内的?帝王,都绝不背叛,赴汤蹈火无所?畏惧。
但情形危急,杨窈若倒是没空和赵夙掰扯这?个。
为杨窈若驾车的?龙骧卫浓眉大眼,五官俊朗,面?对此情形也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女郎坐好,待我冲出去!”
杨窈若闻言,立即回?到马车内,双手紧紧扒住窗,免得自?己一会儿被甩出去。而那爱笑牙白?的?龙骧卫,用力挥动缰绳,鞭子甩出破空的?凌厉声,大喊道:“驾!”
马车以胜过马匹的?速度疾驰,杨窈若也被颠得差一点扒不住窗。
“吁!”
忽然马车骤停,杨窈若向后一仰,好辛苦才没再次磕到脑袋,周遭刀枪剑戟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又是打斗。
“出了?何事?”杨窈若预感不对,一边问道,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她真有种浑身骨头散架的?错觉。
回?以她的?是寂静,杨窈若心觉不对,她掀开车帘一角,准备看看是怎么回?事。然而,她的?手才刚触到帘子,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车帘突然被人大力扯下。
昏暗的?马车被洒满光线,天光大亮的?错觉。
可出现在她面?前的?却非太阳。
她抬头,正好对上一张足以描眉入画的?脸,看不出年龄,像是只有二十?许,可那双眼睛黑沉,好似能摄入人心,叫人既捉摸不透,又不敢久望。他的?面?容比女子更美更精细,却莫名叫人胆寒,不敢生出邪念。
他勾住杨窈若的?下巴,似描绘轮廓一般,细细的?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尤其?是在瞧清她鼻尖上小巧可爱的?痣时,甚至勾唇一笑,眼神近乎痴迷。他的?目光接着一点点往下,近乎朝圣,忽然,他的?目光顿住,改勾下巴为掐着双颊,恰好露出她的?上半张脸,鼻尖上的?小痣尤其?醒目。
“真美啊!”他轻笑,声音却似阴冷的?蛇,叫人骨头一寒。
只见他松开手,白?皙如玉的?食指虚虚点在杨窈若鼻尖上的?小痣,笑吟吟的?问她,“你想做贵妃吗?我帮你捧上高位如何?唔,靡衣玉食,恒舞酣歌,享这?天下最好的?一切。
瞧,他们?怎么给你穿这?样的?衣裳,便是给你擦脚都配不上,真是群蠢物。”
他侧头,衣裳上的?刺绣闪过冷光,上头的?蟒张着血盆大口,似乎随时能咬住人的?脖颈。他细长的?眼角扫到一旁沉默候着的?人,那些仿佛死人般无生气?的?黑衣人立刻动了?,他们?抽出腰上的?软剑,好不容易赶来的?海棠甚至来不及告饶,更不知发?生何事,脖颈上就多了?一道细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