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敬之微微抬眉,也算是有心理准备,他面上的淡然还能维持住。

他刚要说话,另一道嚣张又漫不经心的脚步声紧随其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哼,我就知道你这人过来告状了。怎么啦,你们盟主原本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他暖床的,我不愿去干那些活,干差了点不也正常?”

他的嗓儿也张扬又明媚,带着不走寻常路的自由浪漫,听之便觉心颤。

原本杜敬之稳稳当当拿着的毛笔一滑,笔尖在斜下方落下一道深重的墨痕。

这封信彻底毁掉了。

雩祈还乐颠颠地过来了,还扬了扬下巴:“你在写信啊,要我给你红袖添香吗?”

他热情得不像话,可谁都能知道他多半是在不怀好意,就算是所谓的献殷勤也可能是在打着坏主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就是一肚子坏水。

穷一都被他气得面色铁青,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女子,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要脸这几个字。

这做派当真不像是正派人士能干得出来的,但他不觉着自家盟主会和魔教中人混迹在一起,于是也只能在心里憋闷地想着,果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必了。”杜敬之慢慢将信给封上,对他道,“既然雩姑娘不会做那些,还非说是给我暖床的,那便留下来吧。”

此话一出,穷一只觉得未来暗无天日,面色彻底灰败下去。

完了,他们盟主现在被这妖女蒙蔽了双眼,说不准未来还真会让她成为女主人,将来他们的盟主还会像是如今这样铁面无私,公正严明吗?

雩祈也神色微变,听了这句话就感觉他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完完全全地中了杜敬之的圈套。

他脚尖向外,想跑,结果却被杜敬之发话叫住。

“雩祈留下来,穷一,你先下去吧。”

雩祈苦哈哈皱着脸转过去,早知道就不这样得意了,看着穷一过来告状就前来耀武扬威,想要好好气气杜敬之这人,看他还敢不敢让自己来干活。

等穷一一脸苦涩地离开这个,雩祈也面如死灰地凑到了杜敬之的旁边。

“我、我方才是在同你们开玩笑的,你不要误会啊,我可没有龙阳之癖,才不会想和你做那断袖之事。”

一想到上回自己干的事害得自己屁股痛了好久,雩祈就觉着眼前一黑。

他慢吞吞地挪过来时,还若有似无地捂了捂自己的屁股。

雩祈自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实际上早已落入杜敬之的眼中,他同样想起了上一回做过的事,面颊上不自觉地也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

杜敬之清了清嗓子,在脑中念了几声清心咒来平复躁动的心思,终于冷静下来后,他轻声道:“既然方才那只是玩笑话,那雩少侠就做自己该做的事吧。替我端茶倒水,可否?”

这不就是让他二选一的意思么,雩祈不听话还能行吗,说让他去端茶倒水他也是要去的,没有非留在这里跟杜敬之杠,否则还不知道杜敬之这人会不会对他干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呢。

于是雩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保持尚且得体的微笑:“是,盟主大人。”

他退出去后,杜敬之叹了口气,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然后加快写信的速度,赶在雩祈又弄出一堆幺蛾子事前全都用鸽子寄出去。

他手底下训鸟的手段一流,哪怕是敌人那边的鸽子也能利用起来,织构成庞大的信息网,甚至暗中的一些事迹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鸟雀损耗太大,途中总会发生一些意外,并非什么都能知晓。

但仅仅只是比魔教等敌人更高明的手段,就能让他们在对敌之中抢先一步,占据高峰了。

这边的雩祈刚踏出房门,就开始在心里想着下次要写以杜敬之为原型的话本子,现在于心中打好腹稿,等回去之后就要污他名讳!

对杜敬之这样的笑面虎来说,最怕别人撕开他装出来的面具,那么就把他塑造成为表面温和背地里残暴又无情冷酷的人就好了。

故事背景他都已经想好了,就放在王朝末期。而杜敬之乃是腐朽王朝的奸相,表面看上去温和善良,实际上蒙蔽帝王而且还残害百姓,嘴上说着要对百姓好两袖清风清正廉洁,珠宝字画却堆满了家中仓库。

当然情情爱爱是少不了的,不仅如此,最好还要写出主角是怎样被他迫害折磨,然后又怎样打倒这个大魔头的。就写主角是王朝末期的小皇帝好了,自己推翻自己,同奸相相爱相杀,最终一把火烧尽这腐朽的王朝,再次缔结新的王朝。

具体内容还得他回去深思熟虑,总之故事是这么个故事,先在心里面打好腹稿后面就容易得多。

……

杜敬之刚送完信,奇二就找了过来。

这位哼哈二将之一面色古怪欲言又止,还叹了几口气。

看来穷一已经被雩祈逼得不想再过来汇报他干的那些烂摊子事了。

杜敬之微微垂眸,轻笑了一声:“说吧,雩祈他又做了何事?”

奇二比穷一稳得住,他面色平静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摔坏了几套珍藏的茶具,连带着姑娘手上也被烫伤了水泡,现在正处理手上的伤。”

杜敬之稍稍蹙眉,奇二却知道盟主绝对不是在心疼茶具。

果不其然,只听盟主担忧地开口:“可用上好的药膏?”

奇二答:“已经给姑娘用上了。”

杜敬之颔首:“既如此,还是别让他干这些活了。”

奇二低头:“属下领命。”

雩祈不过一会儿就溜溜达达过来了,看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也知道是穷一奇二赶他过来的。

谁让他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在添麻烦拖后腿,那二人自然是不堪其扰,得早早地让他赶紧离开了。

许是他不管在哪都觉着无趣,于是就只好来了他这里,脸上还别别扭扭的。

他也没让杜敬之好过,在对方磨墨作画时,跟猫儿似的胡乱弄着他书房里的东西,一会儿翻翻字画,一会儿又扒拉出珍藏的史书典籍。

这般折腾来折腾去,都已经是午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