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向致远一口答应,但是这顿饭局由他买单,买完单后向致远出于惯性直接拐到门口,彻彻底底地把要帮蒋济维带外套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第二天晚上蒋济维来向致远的公寓找他,卧室门被蒋济维风风火火地打开,向致远正在补觉,被巨大的动静弄醒,状况外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蒋济维拧着眉质问他:“昨天我不是让你把衣服送到工作室去吗,衣服呢?”

向致远大呼不妙:“我昨天买完单忘记拿了。”

一瞬间仿佛时间凝固,蒋济维定定地看着他,向致远被他看得很心虚,讪笑着说:“蒋哥,这件衣服还能买到吗?我买件新的赔给你吧,反正也很旧了。”

对,还有一个第一次,听完向致远的话后。蒋济维第一次对他爆了粗口。

“你懂个屁。”蒋济维说起这句话来也并不歇斯底里,相反,蒋济维的语气很平静,反常之处在于还未等向致远反应过来蒋济维便撂下这句话走人了。

向致远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安,一件陈旧的、无人认领的外套,餐厅极有可能已经将它处理掉了。然而这个点餐厅已经关门,打电话也没人接,向致远只能守着餐厅开门的时间再次打去电话。

对方前台在向致远说明来意后告诉他说:“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位先生守在门外来领这件外套,我们同事已经给他了。”

似乎不太相信这个外套值得两个人这么兴师动众地蹲守开门时间,前台又确认了一遍:“是一件领口有一圈刺绣的浅蓝色夹克对吗?”

饶是再迟钝,经过这件事向致远也知道这件外套对蒋济维来说意义重大,因此只要有这件外套在的时候,向致远都会给予高度关注,就怕哪一天这件外套再次遗失。

再看这张照片,蒋济维穿着这件夹克,底下又是一条非常宽松的牛仔裤,将他的身形遮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他现在头发已经长到脖颈,远远一拍的确就和一个相当高挑的女生无异。

向致远表情恍惚地将这条新闻向陈嘉杭分享:“陈哥,蒋哥和梁导在尼斯。”

陈嘉杭显然也看到了那条新闻,无可奈何地说:“算算日子好像是快到梁导回尼斯的时候了。”

向致远问:“梁导这个时候回尼斯干嘛?”

梁颀没有把这件事当作秘密,所以陈嘉杭解释说:“明天就是梁导祖母祖父的忌日了,只不过以前梁导都是一个人回去的。”

从来只是一个人去祭拜的梁颀在被拍到照片的当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窗帘打开,外面阳光大好;随后他去喝水,喝完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又用比寻常要大的音量感谢客房服务。这些动静让一向睡得很沉的蒋济维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很不悦地质问:“你在干嘛?”

梁颀回过头,表情无辜地问:“吵醒你了?我要出远门一趟,两天后回来。”

蒋济维睡意褪了大半:“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梁颀叹了口气:“那好吧,你快起来,牛角包快冷了。”

因为去尼斯的火车班次很少,为了赶上最近的一班,蒋济维匆匆吃完早餐后回自己的房间随便找了件外套便跟着梁颀出发了。

梁颀又看了眼蒋济维的外套:“这里怎么有个洞?”

蒋济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哦,这里,有一次穿着它抽烟,烟灰烫的。”

“我还以为你已经戒烟了。”毕竟上一次蒋济维抽烟动作变得有些不太熟练。

蒋济维说:“虽然谈不上戒烟,但从那以后我就很少抽烟了。”

梁颀收回视线说:“我认识一个服装设计师,她应该可以把这个洞填补上。”

听了梁颀的话后,蒋济维心情变得很轻松:“我还以为你也会让我去买一件差不多的款式把这件换掉。”

梁颀笑了笑:“我说了你就会这样做吗?”

蒋济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露出一个“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就这样聊着天来到了墓园,这个地方梁颀来过很多次,他带着蒋济维七拐八拐,没一会就找到了地方。

眼前的两座墓碑上没有贴照片,上面刻的也是蒋济维看不懂的法文,他见梁颀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烟,一个墓碑前放一包,随后分别从中抽出一根又分别插在墓碑前的泥土里点燃,顺手将两束矢车菊从篮子里拿出来摆在上面。做完这些后,梁颀站起来和蒋济维说:“这是他们生前最喜欢抽的烟。”

蒋济维听出梁颀还有话要讲,便默不作声地等待他的下文。

“可能就是太喜欢抽烟了,我祖父在我被梁舸带走的前一年染上了肺癌,发现病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后来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要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会同意梁舸将我接回去。后来在我拍《霹雳》的时候,他的病情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这个病让他丧失了所有体面,听邻居说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他的痛呼声。于是某一天清晨,我的祖母拿枪结束了他的痛苦,自己也吞枪自杀了。”

梁颀用很平常的语气描述完这些,见蒋济维表情比他要更难过时笑了笑说:“他们至少把死亡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我觉得很好。”

蒋济维开始背约法三章:“第一,不可以把真实想法藏起来。”

梁颀笑着制止他:“初听到消息时肯定是很伤心的,但是现在逐渐接受了这是每一个人必经的过程,而且我觉得我的祖母很勇敢,我很为她骄傲,毕竟这样做需要很多勇气。”

梁颀不愿再多提:“好了,你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憋了半天,蒋济维只憋出了一句冒着傻气的话:“祖父祖母好,我会好好对他的。”

意料之中,蒋济维听见梁颀在身边闷闷地笑了一声,蒋济维刚准备愤怒地回视,就感觉到梁颀用手将自己圈在怀里,听见梁颀用笑意还未消散的语气用法语说了句什么。

蒋济维问:“什么意思。”

梁颀附在蒋济维的耳边说:“我和他们说,听见了吗,这个人说会好好对我的。”

话明明是蒋济维说的,此时此刻却有些脸红,手忙脚乱地将耳朵捂住,物理隔断梁颀的话。

他们刚走出墓园,手机就一前一后地响了起来。

蒋济维的电话是向致远打的:“蒋哥,我好孤单,你不要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

梁颀的电话是陈嘉杭打的:“梁导,那些制作人都是从大老远的地方过来见你的,再见不到你他们就要生气了。”

这两位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的祖宗尽快回去,但是祖宗本人则是不约而同地挂掉电话关机。

梁颀对刚刚的插曲避而不谈:“快夏天了,这里的海会很漂亮,我们待会吃完饭可以去看看。”

蒋济维很有默契地说:“好啊,走吧。”

这条街没什么人,但马路上停着几辆车,蒋济维疑神疑鬼地环视一圈,觉得那些车当中一定有一个黑黢黢的镜头正在对准他们,蒋济维无意成为新闻中让大导演魂不守舍做出缺席庆功宴此等离奇举动的祸水,和梁颀走在一起的时候和他保持了点距离。

几乎是一瞬间梁颀就明白了蒋济维的意图,他不由分说地把蒋济维拉近了一些,甚至手指扣的力道要比之前的一次更重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