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致远说你拍了两个结局，你们是因为这个搞分歧啊？”

梁颀语气平平：“没办法，我觉得这个结局好，可他们更喜欢另一个结局。”

蒋济维正在观察路况，但这并不妨碍他语气认真地回复：“你的故事，什么样的结局也应该由你来定吧。”

梁颀笑着朝蒋济维侧了侧身子问：“即使这个结局观众很可能并不买账？”

蒋济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了。”

梁颀点点头坐回原位：“好的，我会抵抗到底。”

常远不在，蒋济维顺理成章地将梁颀带回家。

回家前蒋济维给陈嫂打过招呼，陈嫂十分妥帖地将梁颀的房间收拾出来。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蒋济维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等出来后看到梁颀正在背对着他站在书桌边端详着手里的东西。蒋济维想起了什么，心一紧，快步上前，没有猜错，梁颀手里拿的是一沓照片。

梁颀看向蒋济维，晃了晃手中的照片，语气随意地问：“蒋老师，麻烦你解释一下我小时候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吧。”

蒋济维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地说：“小木屋拆之前我去那里拿出来的，怎么了？”

小木屋要拆的消息是蒋文柏无意在餐桌上提起的，他和常远说：“城郊那片地要拆了，我和老郑商量一下看这块地的标能不能拿下来，那里风景不错，用来建度假村很有潜力。”

蒋济维在一旁听得心不在焉，而后猛然想起梁颀的秘密基地就在那块地方。

虽然梁颀说那些旧日回忆已经成为了小木屋的一部分，可以和它一起消亡，但是鬼使神差，蒋济维还是决定在被拆之前前往小木屋将那些照片给带了回来。

蒋济维没什么底气地说：“说到底，你讲起小时候的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人，也许是以己度人，我觉得记载着那段快乐时光的照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有的话非常可惜，所以我把它们拿回来了，现在正好物归原主，你拿走吧。”

梁颀和他翻起旧账：“我记得你和我提起小木屋被拆的时候还说你从来没有回去看过。”

蒋济维理直气壮地说：“反正我就是回去了，也把照片带回来了！”

看着蒋济维一脸“我就这样做了，你想拿我怎么样吧”的表情，梁颀想，抢救照片的蒋济维和侦查记者的蒋济维明明隔着两个时空，但他们却又同时将看起来很笨的举动做得非常可爱。

梁颀又埋头看着那些照片，第一张刚好是他的母亲抱着他站在一片花园前，表情快乐地和梁颀脸贴着脸，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洋裙，看着却要比身后的玫瑰更加明艳。

梁颀没头没尾地说：“拍完这张照片的下个月她好像就生病了。”

蒋济维哽住。

梁颀语气轻得像是叹息：“谢谢你。”

蒋济维有点伤感又有点不好意思：“举手之劳，不用那么客气。”

梁颀放下照片，突然说：“蒋老师，我想查询一下考察期进度。”

蒋济维被问得措手不及，随口说：“嗯……差不多快过半了吧。”

梁颀接话：“期间我有任何违反约法三章行为吗？”

蒋济维已经适应这种对话节奏，表情严肃地说：“暂时没有，希望你继续好好保持。”

梁颀嘴上得寸进尺，身体也越靠越近：“既然这样，蒋老师也可以酌情缩短一下考察期吧。”

蒋济维表情犹豫，终于下定决心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梁颀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陈嘉杭激动的声音：“梁导，我们的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了！”

第47章 46.喜宴

梁颀上一部主竞赛单元获奖的电影还是《霹雳》，在那以后虽然梁颀后续的作品票房和口碑都在，但因为少了一点得奖的运气，业内还是对梁颀的作品褒贬不一。即便如此，为了凸显客观公正，他们会在批评的话后面补充一句，《霹雳》捧杯时，梁颀也才二十岁，未来还有无限机会。

能够提名就有获奖的机会，所以这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但梁颀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看表情也并不惊喜。

陈嘉杭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就嗯一声就没有了？”就算不意外也要安排一下接下来去参加电影节的事情吧。

梁颀直接把电话挂了：“回头我再联系你。”

接着梁颀又看向蒋济维：“你刚刚想说什么？”

差点脱口而出的冲动硬生生被蒋济维遏制住，怕再多看他一眼心理防线就会全面崩溃，蒋济维别开视线说：“算了，没什么。”

蒋济维听见梁颀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梁颀表情很平和，正低头看着手机，大概是被挂断电话的陈嘉杭发的轰炸信息，对话框一条一条跳得很快。

蒋济维问：“怎么作品入围了你却好像不太高兴？”

梁颀看着他：“我没有不高兴吧。”

蒋济维要求很严格：“那你表现得雀跃一点。”

梁颀从善如流，很配合地鼓掌说：“太好了，我的电影终于入围了。”随后，梁颀放下手机，“我看了一下这次的名单，竞争很激烈，就算能提名得奖的机会也很渺茫。”

蒋济维本来很为这个消息高兴，听到这种话不由沮丧起来：“你这么擅长泼人冷水啊？”

梁颀笑着说：“对没有希望的事产生期待也不可取吧。”

即便如此，蒋济维仍未死心：“万一真的获奖了呢？”

梁颀没有继续回答，而是问起不相干的问题：“你饿了吗？”

本来只是困，被这样一问蒋济维觉得好像的确有些饿了，他今天花了一整个上午在和品牌谈合同，中午顺便和他们吃了顿饭，饭桌上聊公事是没有办法吃得尽兴的，然而这已经是他今天唯一一次进食了。

蒋济维没有再多犹豫一秒，起身拉住梁颀说：“你是不是想吃饭，走吧，你太久没有回来，我知道这附近哪家饭店好吃。”

临走前梁颀又把蒋济维放在桌子上的鸭舌帽盖在蒋济维头上。蒋济维举起双手摸了摸帽檐，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干嘛？”

梁颀牵住他的手往外面走：“如果外面有记者呢？有备无患。”

他们拐进了附近的一家粥店，梁颀刚下飞机没有什么胃口，将菜单递给蒋济维把选择权交给他。蒋济维边在菜单上勾勾画画边批评他：“是你先提议要出来吃东西的，怎么点单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