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很早前,蒋济维看那些青年作家写的情感鸡汤,其中有个人写道一段感情走到最后就像是一艘海船,无非两种结局,一种是在海浪中泊岸,一种是飓风来临时引发的海啸将之吹翻。

蒋济维并不是不能接受航行过程中有一阵飓风,只要最后能够泊岸就好。

这人太有自己的主意,余又衫不再劝了,没什么办法地看着蒋济维说:“就算他会反对,这个打算还是尽早告诉他吧。”

蒋济维点点头说:“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的。”

余又衫的戏份快到了,远处经纪人在喊她,她起身看着蒋济维说:“我要继续工作了,回见。”

这个回见很久都没有音讯,三个月后汤星闻给蒋济维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他焦急的声音:“你现在有时间吗?和我一起去看望一下余又杉吧,她出事了。”

第34章 34.釜底游鱼

余又衫没有夸大,她进的这个剧组的确是大制作,大班底。

所以这个项目自从开机就受到瞩目。余又衫作为空降的女二号属于关注焦点之最。

媒体的那些长焦相机跟着余又衫的一举一动,终于在剧组将要杀青的时候,他们拍到了余又衫进出一个高端会所,在她身边跟着那个项目的制片人之一。

于是余又衫的私生活被发酵,大众根据她的美艳长相生出了诸多的揣测,有了这组照片,什么伯乐的理由都变得很苍白。

这个时候公司的公关给出的方式是装鸵鸟不给声明,只用等待风波过去。但谣言在这种助纣为虐般的沉默中愈演愈烈,但是当事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网友加诸很可笑的揣测,此外做不了任何。

蒋济维跟着汤星闻一起来到余又衫的住处,天已经黑下来了,余又衫的房子和天色融为一体,蒋济维开灯,像电视剧演的那种屋子里一片凌乱啤酒瓶乱堆的情景没有发生。余又衫站在阳台抽烟,隆冬里穿着短裤吊带。

见他们来了,余又衫笑了笑,招呼他们坐:“要喝点什么吗?”

汤星闻说:“没事吧?”

余又衫恍若未闻,见汤星闻不回答,转而问蒋济维:“你呢?”

蒋济维说:“随便。”

好一句废话之首,余又衫擅自帮他们做决定,拿了两瓶苏打水摆在他们的面前。

“我很好啊,公司说等这次风波过去我又可以进组了。”余又衫无所谓地笑笑,“进圈那一刻起我就有预备了,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恶心事都会发生,听说这次是某个同行和狗仔要的照片买的通稿,嫉妒心真的还蛮重的。”

汤星闻见余又衫这个若无其事的样子,悬着的心放下大半,挠挠头说:“没事就行,我们就是看到了那些通稿才来看看你怎么样,没事的话我先回公司了。”汤星闻大四实习进了一家互联网大厂,听到消息后未完成的工作也顾不上了,是冒着第二天组会被通报批评的风险过来的。

余又衫伸着头看着汤星闻在玄关换鞋,汤星闻换好鞋走出去,临走前汤星闻给蒋济维使了个眼色,蒋济维没动。在门即将要掩上的时候,余又衫说:“路上小心。”

汤星闻听见了,笑着朝她摆摆手。

门关上了。

余又衫收回视线,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蒋济维:“你不走吗?”

“如果很难过不用逞强说没事的。”蒋济维说。

余又衫将没抽完的烟按进烟灰缸,没了那点火星加持,余又衫才终于感觉得到冷似的搓了搓手臂,“没办法啊,总不能让汤星闻平白无故地因为我扣工资吧,我一个人倒霉就行了,没必要让大家跟着我都倒霉。”

说完,余又衫从冰箱给自己拿了一罐啤酒,“我还记得上次你说你想去美国,怎么样,这件事和梁颀说了吗?”

像是没有意料到都这种关头余又衫还在关心这件事,蒋济维卡壳了一瞬,“……说了。”

但是梁颀的态度比想象中要更不明朗。原本梁颀还在抽烟,漫不经心地听他讲,在刚开始梁颀还能分神想着刚刚那个镜头要不要进行补拍,后来脑子就完全被蒋济维的话给占据。

梁颀没等蒋济维说完,就干脆地问道:“你想来美国是因为我吗?”

蒋济维停住。

梁颀看着他,表情认真地说:“《春茉莉》并不顺利,我剪完要尽快拍下一个剧本给制作人一个交代。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很辛苦也会很忙,就连这通电话也是在他们都去吃饭无暇拍摄时才抽空打给你的。如果你是因为我才放弃国内的学业来美国的话,还是不要了。”

这一通分析理性十足。但蒋济维却无端厌恶起这份理性来,他想,自己都可以不管不顾去美国,凭什么梁颀不可以头脑一热答应他呢?他不需要梁颀对他的决定有多感动,只要在他提出这件事时坚定地说下“好的”而已。

而当蒋济维想要反驳,但是看见梁颀的表情,却有些沮丧地发现他连反驳的话也很难说出口。梁颀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他时永远都是温和的,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蒋济维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梁颀已经把全部的爱意都倾注给他了,要说不同,至多也是对蒋济维这个的决定感到困惑和担忧。蒋济维知道,就算自己不管不顾非要去美国,梁颀还是会出现在机场接他,带着这幅表情。

梁颀正等着蒋济维说话,但是蒋济维再开口时却是不相干的问题:“圣诞节那天你还会回来吗?”

事情总是这样变来变去,梁颀并不确定那天会不会因为赶工增加额外的拍摄安排,所以短暂地沉默后才说:“我会尽力赶回来的。”

最终这通电话不欢而散。

“其实那天我和你说的话事后想想也有些草率。我很佩服你啊,仅仅是因为喜欢一个人,便可以有做这么多决定的勇气。”余又衫专注地看着蒋济维,蒋济维所有的迷茫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做这个决定之前你也可以想想,真的要把你的所有决定以另一个人为轴心吗?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从小就想要拍戏,家人朋友都知道。你还记得那家废弃诊所吗?我舅舅去世前和我说,他把这个诊所归到了我的名下,如果有朝一日我拍戏缺钱了,可以考虑把它卖掉。我舅舅从小只知道帮人看病,不知道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能不能拍到好戏,从来都不是钱的问题,就算是,卖诊所的那点钱也是杯水车薪。可是等我真的拍到好戏了,我才发现除了拍戏之外还有那么多无关的麻烦要操心,说真的,就像你心心念念的漂亮苹果背后却长满了霉菌,还蛮幻灭的。所以蒋济维,梁颀对你说这些话也许并不是不想你去,而是想要你确认好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并能够接受它并不像你期望的那样发展之后再去。”

听完余又衫的话,蒋济维垂头思考了很久。

时间不早了,说完这些余又衫提着酒瓶赶他走:“好了,你们见也见过了,我人没事,能吃能喝,你赖着不走是想蹭宵夜不成?放过失业人士吧。”

余又衫边说边打开电视搜索节目,最终在天气预报停下,配上女主持热情洋溢的天气讲解,房间气氛热闹起来。

这时电话响起,余又衫看了一眼来电后接了起来。她的语气变得十分小心翼翼:“对奶奶,没事,新闻上都是瞎说的,我很好,过几天我再回去看你。”

挂了电话,余又衫又继续看电视,她陷在沙发里,身形比刚刚看要更为渺小了一些。

“明天是个下雪天。”余又衫得出结论,明明刚刚还在赶人,现在又主动找蒋济维聊天,“说起来,雪代表纯洁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

蒋济维站在一旁想了想回答说:“因为雪是白色的吧。”

“是吗?”余又衫不置可否,她又打开手机看了眼日期,惊呼一声:“哇,明天是平安夜耶,下雪天出门过圣诞节应该很浪漫吧。”

听到圣诞节三个字,蒋济维出神了片刻,心不在焉地说:“是啊,很浪漫。”

“其实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哦。”余又衫朝他眨了眨眼睛,素面朝天,有种别样的妖冶。

想起来常远前几年在拍卖会上买了一副马红手镯,蒋济维说:“你生日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