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梁颀似乎对老何夸奖他这件事不感兴趣,以半个法国人的血统好奇地问:“收放自如是这样用吗?”

老何原话蒋济维也不记得了,成语是他随口胡诌的,反应过来确实用得不对,顾左右而言他:“那你拍电影会对学习有影响吗?”

日以继夜的拍摄肯定会让梁颀的功课落后,但梁颀不怎么在意地说:“耽误了也没关系,有前两年的成绩就够用了,反正梁舸也没有让我参加高考的打算。”

这件事梁济维也略有耳闻,之前常远也问过蒋济维考不考虑出国念书,但是被蒋济维拒绝了,他成绩不错,在国内也有好学校可以选择,实在没有这个折腾的必要,常远被蒋济维说服,此后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

梁颀语气轻松地说着惊世骇俗的话:“我吗?说出来可能有些幼稚和草率,我觉得继续念下去没有意义,当我知道我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之后,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会让我绕得更远的小路。”

在黑暗中,梁颀的侧脸只剩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偶尔有光从驾驶室打进来,照亮他的发旋,但是他的脸隐藏在暗处,始终像一个无法改色的黑色水彩。

那种粘稠的情绪更加变本加厉了,蒋济维本来想说,这是不对的,没有人这样说过,考试读书之于人生就像是给时钟刻上刻度,是必经的一环。蒋济维想说的这些话到了嘴边嗓子却堵住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脑子里想说的话和心里想说的话开始胶着,大概梁颀真的是巫师的化身,蒋济维没办法反驳梁颀的话了,或许他说的是对的。

梁颀转移话题说:“今天你发的那组照片很好看啊,谁给你拍的。”

一说到这个,蒋济维看着他:“刚好你也认识,是小茹。”

“小茹?哦,你说章茹啊。”

好奇心驱使着蒋济维继续说下去:“她还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

“什么事啊?”梁颀闷声笑着问,“坏事还是不要告诉我吧。”

蒋济维尽量把话说得隐晦一些,“她说你可能喜欢男人。”说完,蒋济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一时间车厢变得非常安静,车外汽车轰鸣而过的声音、司机打电话的声音以及梁颀轻轻呼吸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蒋济维不由屏住了呼吸,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半晌,梁颀带着笑意问:“原来章茹信了?”

“哈哈哈,”蒋济维放松下来,也笑着说,“对啊,不是吗?好厉害,你说假话是怎么做到看上去这么诚恳的啊。”那些女孩这么喜欢你也是因为你不吝于用谎言欺骗她们开心吗,这是蒋济维没有说的后半句话。

“怎么了,你很介意?”听出蒋济维语气里的不悦,梁颀随口问道,“你想当正义使者啊?”

随即梁颀正色说:“不过这句话我没有骗她。”

哪句?蒋济维还没有反应过来,司机将后仓门打开说:“下车吧,到了。”

第24章 24. 3、2、1,开拍

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恋这个词汇,蒋济维刚上初中。

蒋济维成绩不错,打游戏厉害,除了篮球别的运动都很拿得出手,在对家境没什么具体概念的初中生当中混得很开,所以自然而然是每次课间休息时男生聊天的中心人物。某天中午,有一个男生挤眉弄眼地说:“童择和初三的一个男生在校门口牵手的时候被班主任逮到了,现在在叫家长。”

他的话音刚落,走廊就传来了女人震天的哭声和男人的怒斥,非常应景。

蒋济维先是花了两秒钟反应童择是谁,哦,他们一起踢过足球。再花了更多的时间去理解这句话的情景。身边的朋友率先反应过来,“咦”了一声:“好恶心。”

“我也是说,平时看上去很正常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事。”

他们对事情发表完观点,总喜欢起承转合地把话题抛给蒋济维:“你说是吧,蒋济维,想不到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蒋济维,但是蒋济维只是抬头很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又重新低下头去,今晚有比赛,他想尽快把作业解决完。

和他比较要好的朋友催促他说:“你怎么不说话啊。”

蒋济维还是埋着头,用平静得近乎冷淡的语气说道:“因为这个话题很无聊,能不能别对别人的事这么感兴趣啊?”

最开始起这个话题的人先是愣了愣,蒋济维很少会这么不客气,而后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聊别的话题去了。

这件事后童择立马办理了转学,蒋济维和他也没有机会再碰面,于是只对同性恋这个词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后来有一次蒋济维宅家看电影,选的电影叫《莫里斯》,等他反应过来在演什么时剧情已经进入高潮部分。被休·格兰特忧郁的眼睛所影响,蒋济维平淡地想,其实同性恋和世界上最普通最寻常的恋爱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当蒋济维听到小茹的话时,却忍不住去设想梁颀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也会有和其他男生手牵手走在公共场合的时刻吗?想到这里,蒋济维不明所以地产生了一种很惆怅的感觉。

梁颀看他从下车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回房间前叫住他:“《漂流》大概后天就开始拍了,你周末要来看看吗?”

果然,蒋济维精神一振:“我可以来吗!”

梁颀笑了笑,打了个响指:“欢迎你来。”

《漂流》的摄制组第一次集合是在一个周末的晴天。

听到梁颀想拍自己的剧本,那位已经毕业的学生剧组的导演立马帮忙发动自己的人脉,很快凑齐了三个分别负责摄影、灯光以及录音的学弟学妹,同时召集了表演学院的同门来免费出演,这些都是之前剧组的老熟人,听说是梁颀想拍,便都立马答应了。至于女主角,则是嘴上说我再考虑考虑,实际在电话重和梁颀说我要演的余又衫。同时,这些人又发动各自的人脉,摄像器材借的借、租的租,如此一来,一个剧组的样子便初具雏形。

剩下的便是场地,按照梁颀的剧本,布景其实很简单,他们只需要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公交车站和一个类似精神病院的地方就可以。公交车站非常好办,但是去哪里找一个看上去像医疗场所的建筑却成为了问题。

有人提议:“随便找个空房间搭几张桌子就可以了吧,不给外景,很简单啊。”

梁颀没说话。

意思就是不行了,正当大家研究着城市建筑物一筹莫展的时候,余又衫冷不丁地问:“只要是像医院就可以了吗?”

余又衫将他们领到了城郊一个非常破败的诊所面前,凑巧的是,在这个诊所一千米以外的地方就有一个车站,可以完全覆盖住拍摄这个短片的两个场景需求。

摄影对着诊所字已经脱落了一半的招牌啧啧称奇:“上哪找的这么有氛围感的地方。”

余又衫神色如常地解释这个诊所的来历:“这是我舅舅从我外公手上继承来的诊所,后来我舅舅出意外去世,这个诊所就这样废弃了。”

摄影噤声了,余又衫浑不在意地说:“都是过去好久的事了,我朋友都知道。”

说到这里,余又衫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静静听着的梁颀:“哦对,梁颀也知道,你邀请我来演不会就是看中这间诊所吧。”

梁颀微笑着否认:“不是哦。”

拍摄在他们找到场地后顺利开始了。

虽然说找到了很多人帮忙,但是他们有自己的剧组工作,只能在各自的剧组收工之后来梁颀这里帮忙。也因此最开始出现的问题很多,比如灯光师已经就位了景还没有布好的情况,拍摄的进度比他们想象中要慢。